曦展隐晦地点点头,此时回府是对的,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在禁宫留宿,以免惹上什么是非,何况彭琳在宫中也不是没有经营,就这么一会儿,大概也不会拔除得太干净。
康亲王上前和曦展一起扶起曦宁,她也明白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乖乖的任他托抱着起了身,上了暖轿出宫回康亲王府去。
隆禧宫虽然冷寂,但好歹是有位份的妃子住过的地方,故而还有个宫殿的样子。而隆禧宫一墙之隔的冷宫,却完全地破败了。蓬窗牖户,荒草丛生,没有一丁点儿人气,时而有一两个蓬头垢面、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疯掉的女人喃喃自语地走来走去,像迷失的鬼一样。
昔日掌管后宫、权势逼人的彭贵妃被期门卫士粗鲁地拔去了钗环,脱去了鞋袜,在这寒冬腊月的夜晚赤脚绑缚在冷宫的宫柱上。旁边十名带刀侍卫环伺,而十步远的地方,申贵太妃裹了貂裘,膝上放着小炉,端坐在大椅上,神情闲适。
申贵太妃用长长的指甲套漫不经心地拨一拨手中双层暖香炉里燃的香料,抬头看看冻得唇青脸白的彭琳,她被期门卫一路拖到冷宫,衣裙撕破,遍布伤痕。申贵太妃觉得很解气,笑谓身边的女官:“哟,咱们彭娘娘还真硬气,都到了这份上,还没哭个天抹个泪儿,叫我看着也佩服得很。”
女官深知主子有多恨这个彭贵妃,便也笑说:“主子说的是,贵主子那跟别的娘娘们就是不一样,若不如此,怎么能说是将门虎女呢?”
主仆二人一阵笑,连着周围侍立的宫女们也掩嘴,饶彭琳有多么的持重,此刻也不禁羞愤欲死。她从来没有被这样羞辱过,被一群男人毫不留情地拔掉金钗、脱去鞋袜,像一只狗一样被拖在地上,被绑在柱上,再被这样取笑侮辱。但此刻再大的羞愤感也比不上内心的难以置信与恐惧,眼前的贵太妃再狠毒,比得过 官家吗?
但贵太妃很快打破了她的想象。
申贵太妃拍拍手,叫把含英宫的宫人都带上来,看着这群瑟瑟发抖、牙齿打颤的女官宫女内侍,贵太妃笑道:“虽说这里头可能会有好的,但官家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再者,官家大抵也不想看见和这位彭娘娘有一丝关系的人在这后宫里。都先上路吧,你们主子一会儿就到。”含英宫宫人们立时哭声震天,申贵太妃依旧笑吟吟的拍拍手,立刻有人涌上来,将这些宫人按倒在地上,把一张张浸了水的绵纸糊在这些宫人的脸上。
彭琳被绑在柱子上,看着那一双双从拼命挣扎到渐渐不动的手,看着那一片片逐渐变得紫黑的指甲,几欲作呕。
外头靴声囊囊,一群太监、侍卫簇拥着皇帝走了进来,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满地的尸首没有让他们变一丝脸色。
申贵太妃微微欠身:“官家,都料理妥当了。”
雍德帝脸上早没了大宴时的激动,平静如冰:“母妃娘娘辛苦。”
“官家若没别的事,我便去善后。”申贵太妃屈了屈膝,在得到皇帝的首肯之后,扶着女官出去了,沉默的人们迅速地抬起那一地的尸首跟在后面。
冷宫中重又恢复了寂静,陈堰上去拿拂尘扫了扫那把精雕细刻的大椅,方伺候皇帝坐下。
雍德帝看一眼柱子上的彭琳,见她张口欲言,便说:“先堵了她的嘴。要是还敢出声挣扎,便割了她的舌头。”见侍卫们立刻听命上前,又命陈堰:“传宫中六局主事女官皆来观刑,暗地里传下去,此事不必禁口。”
“遵旨。”立刻有人去传,不出片刻,宫中六尚局十二位主事女官便到齐了,个个战战兢兢,向皇帝肃跪之后便立在一旁。
“开始吧。将你们平素夸口的手段都给朕拿出来,不要让朕失望。”皇帝的语调很平静,却让人发自内心地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
王公大臣们议过事,恭送了圣驾回内廷,中书省连夜在体仁殿拟诏,过不多时,却突然看见内廷中火光冲天。
“是怎么回事?”大臣们又惊又惧,议论纷纷。
正要遣人入内打听消息,便看见两个小太监从内廷方向跑过来躬身:“诸位大人莫慌,奴才们奉贵太妃的谕旨,含英宫走水,火势已控制住,请大人们不必担忧,不碍事。”
大臣们皆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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