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云城乞丐角
大雪茫茫,天地之间如同镶嵌了无数片雪色水晶,漂移辗转。雪下的碧岚山如同凝固的巨浪,白中隐青,青中又透露出一股蒙蒙的灰色。
山下有一凉亭,四角弯曲翘起,弧线优美,一如连绵而上的山势。
亭中有四五少年身着华美冬衣,一手拿暖暖香茶一手轻摇折扇,正欣赏雪景,笑谈论道。二十几个护卫身着黑色劲装,腰佩大刀,站在风雪中松柏般挺立。
冷风呼啸,大雪迎面。狗熊在前面拉着装着木板的木板车,我在后面推着,艰难地前进在茫茫雪野中。
狗熊转过头,憨厚道:“小风,加把劲,不在天黑前赶回落云城就惨了。”
我点点头,赶不回落云城就得在郊外过夜,这天气在郊外过夜明摆着找死。我用力推着木板车,目光却穿过风雪牢牢盯在公子哥们的暖茶上,咽了口唾沫,那个疑问又如牵线木偶般,蹒跚而出,在脑海中僵硬的舞动。
我叫秦风舞,风度翩翩,随风起舞,名字确实不错,今年十二岁,营养不良,身体干干瘦瘦。我生活在繁华的落云城,说得具体一点就是繁华落云城最肮脏破败乞丐角。我不是乞丐,比最底层乞丐要稍微高出那么一点点,仅此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生活中的一切,我的脑子总是会出现一些很奇怪的想法,挺深刻,挺有内涵,说给狗熊听他又听不懂,不过有什么用呢,又不能赚钱。
我很小就懂得生存的道理,有钱生无钱死?不是,钱只是包装盒。生活最本质的法则是力量,只要拥有力量,那么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何物不可取?护城队驱逐我们这些人时,不会和我们讲什么道德准则、法律法规,所用的是力量。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很普通很执着,当一个绝世高手,把曾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人都踩在脚下。
冷风毫不留情地从我满是破洞的棉衣钻进又钻出,带走我身体中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热气。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十二岁的我在这里艰辛劳动,更多的人在享受生活。以前我听有人说艰辛劳动也是享受生活,当我连续这么多年每天从早到晚心酸劳苦,就明白他讲的纯粹就是狗屁,那些言论是那些享受惯了,偶尔劳动一下的人才会道出。
从碧岚山到落云城一共十里,将一车木板从山上运到城内,我和狗熊各得五十文,也就是十个白馒头的钱。工作艰苦,拿到的钱也少,不过也很不容易了,很多乞丐做梦都想赚点钱,没那个机会。
木板车从凉亭旁拉过,公子哥们掩鼻转身,一脸厌恶地看着我们。我就奇怪了,这么大的风你们闻得到臭味吗?再说我们也不臭啊。
护卫们表情不一,不屑居多,嘲讽其次,有几个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同情。
其中有一个公子哥忽然道:“如此清雅雪景,出现这两个人实在大煞风景。”
“王兄此言差矣。”有一个公子摇头晃脑,一收折扇,得意道,“出现如此粗鄙的两人与雪景形成强烈的对比,乍一看去似乎两人污染了雪景,细细品味又觉粗鄙之人更显粗鄙,清雅雪景更显清雅,岂不妙哉。”
言罢,众人齐称马兄独具慧眼,体察入微。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翻滚,又恶心又好笑,一群二货,知道个屁。马兄?我看马屁还差不多。倒还真验证了一句话 犯傻是傻子们的通行证。
话虽如此,我心中失落,他们还有犯傻的权力,我呢?我连犯傻的权利也没有。
原来,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要通过比较才会体现出来,人们总是喜欢往下比,这样可以让他们产生优越感,我们的出现无疑增加了他们的骄傲,可位于最底层的人呢?他们无法往下比,只能默默忍受层层叠加的苦涩和悲凉。
除了狗熊,木屋,我什么都没有,对了,还有这个挂在脖子上的灰珠子,据说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
我推着车,狗熊拉着车,有时候我使不上劲,狗熊就像一匹任劳任怨的老马,在前方一言不发,只是渐渐融入漫天风雪。
不知不觉,暮色随风飘卷,天地渐渐灰暗,大雪也渐渐停下。夜色下风雪中的落云城光芒轻柔闪亮,在淡淡的雾霭中幻美流离,透出一股内敛的贵气。
长达一丈的灵极鸟带着巡夜人从夜空翩然划过,洒下清脆的鸣叫声。这种鸟市价三百两,可载人飞行,适合巡查,许多财大气粗的门派都拥有。
落云城坐落在神州中心略偏西北地带,温度相对较低,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十月十三就翩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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