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峰听后愤声道:“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即便是悔过了,也自当召集武林大会予以公审,再行处死!”慧真叹道:
“他既然也自认是重罪之人,想必也知道做孽太多,难逃公理。”王云峰冷笑道:“师兄还指望他慕容斌会轻易伏罪吗?我看他是另有图谋!”
一道上说着话,不觉便到了太湖边上,又沿着水畔向右跑了一会儿,便看到前边有一处渡口,垂柳依依,芳草密茂,一间朱红的小凉亭遮在柳影里。
他们策马走近,只见那里已经黑压压地聚了不少江湖人士,不下五十之数,慧真先前在姑苏城里见到的那两个紫袍大汉也夹在其中。一干人或三个一簇,或五个一堆,正在唧唧喳喳地商议什么,听见马蹄声见是丐帮的人来,那些相熟的都过来打招呼,渡口上顿时热闹起来。
慧真下了马后,这才看清那小凉亭里却原来坐着两个少女,一个穿鹅黄衫子,一个穿淡绿衫子,肤色雪白,眼波清澈,脸上都笑吟吟地带了些稚气,看年纪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她们脚边各有一个用细篥扎成的灯笼状篮子,小巧精致,却不知是用来盛什么的。
二女见到丐帮的人来到,都站起身来,听穿鹅黄衫子的少女说:“姊姊,那位戴斗笠儿的,介末便是从少林来的大师父了,咱们这便把帖子送过去,好哉未?”那个穿淡绿衫子的说:“好哉好哉!只是还要先问个清楚,莫要认错了,怪羞人的哩!”两人的话语又清又甜,夹杂在众多好汉的粗放声里,当真如奏管弦,引人遐想。
慧真正在猜想这两个小丫头是什么来路,便见她们提了篮子,从凉亭里款步走出来,径直来到他的身前,做了个揖,问:“大师敢莫便是少林寺来的慧真师父?”慧真赶忙合十道:“正是贫僧,不知两位小娘子有何贵干?”
那两个少女嫣然一笑,道:“我们是慕容夫人差来送请贴的小丫头,大师父你莫要大娘子、小娘子的介客气!”慧真听了心中一凛,暗道这慕容世家果然厉害,他们是怎生知道我来到姑苏的?
只见那个穿鹅黄衫子的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张白色的请柬来,慧真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的跟王云峰所说的没什么两样,那慕容斌也是自称为重罪之人。却又自暗想,大凡请贴,多是红色或是深黄,以示庄重,这个却如何用白颜色?难道是取丧祭之意,这帖子其实是报丧送终用的?
那两个少女送完了帖子后,又返回凉亭里去,众人都是暗暗称奇。王云峰小声对慧真说:“师兄可见识到了?慕容斌分明是在借送帖子来立威来着,在这么一点小事上,他都能这般做文章,此人的心计委实可怕!”
慧真皱眉道:“我也正在纳闷,若说你丐帮声势浩大,吃他察觉了行踪倒也不足为奇,可我独身一人,不事张扬,他慕容世家是如何知道的?”王云峰道:“还不是全靠着耳目众多的缘故!往常我总以为本帮的弟子遍布天下,是江湖中第一消息灵通的门派,现在看来,较之这慕容世家还是稍逊一筹。由此见,他慕容氏在武林中的爪牙何其多,都到防不胜防的地步了。”
便在这时,来路上又传来了得得得得的马蹄声,陈得令伸长了脖子说:“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何方神圣哎呀,是熟人!”王云峰和慧真转头看去,见两匹青鬃马并驰而来,左边是个高大的红衣少妇,右边是个矮小的青衣汉子,还真的认识,便是那太行山浮云洞的包逊夫妇。
五年前,在太原金刀李的府上,他们原是有过一面之识,又因为那鬼影子赵无迹是包氏的师兄,所以彼此的交情就结下了。果然,包逊夫妇下了马后,看到王云峰和慧真,便抢先过来问候,慧真心想,那慕容斌既然已经回转燕舞洲,想必那赵无迹也要随之露面了。
却见那两个候在凉亭里的少女又挎着篮子走出来,将一张请柬交给包逊夫妇,包氏看罢叫了起来:“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那个穿淡绿衫子的少女微微一笑,道:“两位的大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识!”
包氏哼了一声,道:“小丫头年纪不大,话儿跟得倒快!”眼见慕容世家如此施为,心下都是惴惴不安。
此时已经是申时,阳光还是毒辣之极,众人虽是歇在绿荫下,却依旧感到闷热难耐。就听有人喝道:“我说两个小丫头,你俩个躲在亭子里风凉快活,爽得紧,却把俺们这些客人晾在日头地里暴晒,是何道理?”慧真寻声看时,正是在姑苏城里碰到那两个紫袍客在发牢骚。
王云峰小声对他说:“这两个都是五虎断门刀彭家的人,老大叫彭苍梧,说话的是老二彭项,他们的三弟彭震四年前死于刀下,传言是被慕容斌用 移花接木 的手段害死的。”
那慕容家的两个婢女听彭项这一抱怨,也作起急来。穿鹅黄衫子的说:“姊姊,介末如何是好,帖子又勿送完,客人又着急仔,生气仔,夫人若是晓得了,定归要埋怨的哩!”穿淡绿衫子的说:“勿要紧格,介末先送一批去天水庄,伊同我在这里再等等哉!”穿鹅黄衫子的高兴地拍手道:“好哉好哉,先去贾三哥处歇歇脚仔,待会齐了格再走也不迟哩!”说完,她就从篮子掏出了一个哨子,呜呜地吹了几下。
过了会儿,湖的东面也传来的哨子声,两女大喜,对一干人道:“各位英雄勿要急,船就来,再等等格,好吧?”
众人虽然多是粗暴无忌的江湖汉子,但被两个软声温语的少女这一劝解,也都没了脾气哉!
片刻之后,就见芦苇丛里哗啦哗啦地荡出了十多条小船来,每一条船头上都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个个清秀脱俗,有的穿黄衫,有的穿绿衫,跟凉亭里的两个婢女一样的打扮。众女一见面,顿时便一大群喜鹊般唧唧喳喳地说个不休,她们讲的都是苏州的土白,清脆悦耳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滴溜溜地圆,这莺声燕语虽然动听,众人却是半句也不懂说的是啥事体,真真的成了长耳聋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