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混混陆斌又去爬别人家的院墙偷鸡了,两只小白狐已经长半大,食量比以前大了许多,而陆斌又尽量想给它们吃上最好的,除了去偷他又能怎样呢?
陆斌这次不走运,被主人家逮住了,更不走运的是,碰上的这家人是恶人,他们见陆斌是个孤儿,无人替他伸腰,竟然一心想弄残他。
陆斌被掉在屋粱上,恶人用皮带抽他,用针戳他的嘴,骂道:“我叫你偷鸡,我叫你嘴馋。恶人父子俩虐待的性起了,竟然商量着是否要搞瞎陆斌的眼睛。父亲说:“要不就去砍节竹筒来,只要将竹筒抵在他眼睛上,用力这么一按,他的眼珠就会滚进竹筒。”儿子接着说:“再去抓一把盐来塞进他狗日的两个血窟窿里面。”
陆斌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没人会注意他的生死,加上在那时的农村,法制观念淡薄,普遍人都认为,给予小偷怎样的惩罚都不为过。
村里有次抓到了一个外地潜伏过来的偷牛贼,就曾被这仅仅作为看客的父子俩烧了一壶滚水,将他从头淋到脚,后来还不是屁事都没得。
人啊,人才是最大的凶灵,陆斌曾对九命由衷感慨,九命回答说:陆斌,想不到你小子这点年纪就有如此深刻的认知,你呀,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陆斌说:大前途不敢去想,若真能混个三餐无忧,便心满意足了。
后来陆斌真打九命话上来了,果然成为人中之龙。当然此时,为了偷鸡给小白狐吃,被吊在横梁上生死为仆的陆斌就更想不到,二十年后,他那个善良美丽的千金女儿,会与这两只已经长大的白狐,结下了同样的不解情缘。世事真是变幻莫测,充满着奇迹和浪漫,也充满诡异和惊悚。
恶父子已经找来了竹筒,正用刀子往短处削,陆斌的冷汗沁透了他的衣裤,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溅,击打在肮脏的地面上,汇聚成塘。
王路顺背着手进来了,陆斌一看到他,眼泪大股大股的往下淌,之前他从未哭过,陆斌知道:他有救了。
王路顺说道:“哎,他还是个娃娃,就放了他吧。”恶子道:“狗日的老东西,狗逮耗子多管闲事,陆斌和你八辈子都不在一根竿上,又不是你啥亲戚,你来瞎掺和啥?”恶父道:“他偷俺家的鸡,是个贼,俺不弄死他那是他的造化。”王路顺咳嗽几声道:“要不,我替他陪点钱给你们吧。”
恶父想了想道:“那也行,这小子前前后后共偷了俺家十只鸡,你计算下该赔多少钱。”陆斌刚要开口声辨,王路顺用眼神止住他道:“好,我全数陪给你们,先把娃放下来,再吊下去要出人命了”。
王路顺背着陆斌往自家家里走。陆斌的脚趾骨都被恶父恶子用铁锤敲碎了。陆斌道:“爷爷,我想去陪着小白狐,我被这家恶人都吊了两天,小白狐一定给饿坏了。”王路顺道:“爷爷知道,爷爷这就把自家养的鸡宰杀一只,给小白狐送去。”
陆斌伤势太重,下不了床,两只小白狐蹲在他枕头边,望着他,小白狐竟流下了眼泪,仿佛知道陆斌是为了它俩才负的伤。小白狐的眼睛是干干净净的,透着清亮,滴落下的泪也不含一丝杂质。
唉,陆斌伸出手抚摸着它俩的头,重重的叹气,他想起了王路顺的话:狐已经长大,该放归山林了,你总算不负母狐的二跪之恩和不杀之恩。
放归山林,只是迟早而已。
陆斌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