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他握着手机将长长短短的信息删了又写,写了再删,最后只发出去四个字:“我出院了。”
她的信息回得很快,只有两个字,冷冰冰地刺痛了他:“恭喜。”
他可以想象地出,她发这两个字时是何种表情。
林初青这几日未必不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的。
她最近越来越爱哭,在陆行恪住院的那一晚,她一个人趴在仍留有他气味的床上掉了很久的眼泪。
她很难过。
但她以前比现在难过很多,难过到躺在床上打滚,难过到捂着胸口隔空尖叫时,都没有这样矫情地哭过。
也许周楚薇说得很对,她剥开心底沉重的痂,将伤口拿出来晒一晒,会轻松自在很多。就像这样,想哭就哭,郁结会少很多。
她近来在工作上诸事不顺。
景升重建部分的工程贷款再次拖延,正在进行中的案子也不顺利。
当初建设部分涉及到了房屋拆迁,景升那边很配合这方面的工作,林初青还亲自带人去谈判,大部分用户都同意了拆迁计划,小部分用户在得到了他们心仪的保证金后也大方松口。
可现如今突然有一片区域的住户突然出了状况,叫嚣着宁愿退还保证金也不愿意搬迁。
林初青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用户本身为了自己有个栖身之所是没什么错,但她对出尔反尔这种事很不满意,于是再次上阵谈判。
他们是得到法定程序批复允许的,但遇上这样的钉子户也没有办法,无法强拆。当然,她也不赞成这个方法。
为了防止个别住户情绪过于激动,她几乎很少带身材魁梧的男性,力求亲力亲为说服这些人。
大部分人采取了避而不见的方式,而且见了面也只有反复强调他们不拆迁。
在接触了几次用户后,她开始怀疑这又是一个有组织的计划,目的就是要她的工程无限期拖延。
这些用户的言语好像被做了严格限制,生怕多说说错什么,就干脆不与她交流。
她查不出什么猫腻,但这些不能阻止她的怀疑。
证券公司没再出什么状况,总结例会上有员工笑称:“毕竟是有中临第一操盘手坐镇,再出什么状况,我们可以提着脑袋见林总了。”
林初青对他点一点头,以示谢谢。
迟放淡淡笑过:“这是我们陆总吩咐,我理当尽责完成。林总不用客气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一直说迟放是人精,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散会后她独自站着等电梯,迟放神出鬼没:“林总,介意一起么?”
“当然。”她做请的手势。
她知道迟放无事不会与她特别亲近。
果然,他轻言淡语地向她征求请假:“最近中临杂事颇多,我可能没有办法两头兼顾。等陆总一回来,我大概就有空闲了。”
于道义上,于情感上,她都实在无法装作毫不关心,还是顺口假态问了一句:“你们陆总怎么样了?”
迟放头低低,看起来安分守己:“他旧疾未愈,还有加重的趋势,最近身体实在不好,否则也不会丢下公司不管了。”
林初青无声嗟叹,真的是,何苦。
迟放说的倒是不假。
陆行恪不知道自己可以虚弱成这样。
出院后他复工没有几天,又发了一整天低烧,一咳嗽肺部便疼。
工作只能暂时放一放,他为了图清净,便呆在家里休息。
他现在不仅睡眠差,而且半夜常常莫名胸口疼痛到醒过来。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心病,再好的医生也治不好。
半夜他满头大汗醒过来,捂着胸口喘气。
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又引来一阵剧烈咳嗽。
他伤风很久都没有好的迹象,大概是因为他并不经常吃药。
停下咳嗽后屏息,他可以听见有浪潮拍打的声音翻涌而来,他胸口极闷,被这声音一干扰,更是难以睡着。
他在床上辗转很久,吃了感冒药后还是睡不着,只能起身去客厅。
那里的隔音好一点,整个房子又只有他一个人的动静了。
陆行恪开了一瓶藏了很久的酒,靠在沙发上慢慢酌了一杯又一杯。
他慌了很久的心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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