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由三十六峰组成的中容国姑射山,青峰叠嶂,林木葱茏,山涧飞瀑,灵泉异草,无数珍禽异兽,出没其间,快乐逍遥。
其中北姑射一座山峰上,孤崖边,已经十三岁的风长平座在崖边一块突兀而出的大石上。凝望着远方有如一条珠带环绕着姑射山的洛水,水天交接处,碧空如洗,水鸟飞掠,帆影隐现。
五年来,他便在这峰上独居。除了偶尔来教他东西的先生外,便再不曾见过一个外人。即便是先生,也是黑纱覆面,来去匆匆。
他叹了口气,先生对他还是极好的。交他识字、交他读书、交他武功。所有先生懂得的本领,尽数传授给了他。在他的心里,先生便等同他的父亲般。
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呢?在他的记忆里,父母十分恩爱,母亲的脸上,总是挂着甜美的微笑;而父亲,总是爱用他那扎人的胡子亲自己,然后在自己喊痛前将自己揽进他那宽阔温暖的胸膛。可是后来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每次问父亲,父亲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缓缓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大黑,它总爱用自己湿漉漉的大舌头舔自己的小脸;还有灭胡哥哥,他现在会在哪里 。
风长平清澈的眼神中满是困惑之色,思绪又转到七年前的夜晚,父亲的叮嘱,跳动的火光、凶恶的男人、大黑的叫声、恐怖的电闪雷鸣 。童年的记忆就此断裂,他懊丧的敲了敲脑袋,继续沉思下去。
然后,当他高烧退后醒来时,是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那里有很多叔叔,大多留着长长的胡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并且总是用一种或漠然、或敌视的眼光看他。而软弱的他,只能象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躲进阴暗的角落,远远避开他们。
再然后,应该是六年前的一天,一位全身裹在黑色衣服的叔叔带他离开了那个阴暗、冰冷的地方。他至今仍清楚记得,那是一个大雪天,鹅毛般的大雪随着呼呼的风声飘落,很快就掩盖了他身后的脚印。风雪中隐隐传来人的喊叫声,在他回头的同时,浓密的黑烟从他刚刚出来的地方冒起,在洁白的雪中,是那么刺眼,那么醒目。
黑衣叔叔,就是他现在口中的先生,先生不许他喊叔叔,只许他喊先生。先生带着自己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去了许多地方。先生很厉害,有一次遇到一伙山贼,只见一道电光闪过,山贼们便消失在空气中,他们站过的地方便变成了一个大坑;还有一次,他们在一个沼泽中,被很多大蛇包围了。是很多蛇,很多色彩鲜艳,奇形怪状的蛇,有盘在枯树上的,有在地上爬的,有从地下窜出来的。污浊的空气,令他快要昏厥时。又是几道电光闪过,蛇们便都远远躲了开去。现在他知道了,那是剑光,是剑气修炼到极至的表现。
总之很多很多,每次先生都能化险为夷。先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是那么高不可攀。传说中的神仙是什么样的,他没有见过。但先生,应该最少算是半个神仙了吧。
最后,五年前,先生将自己带到这里,结束了漂泊的日子,让他安心练功。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己很开心,尽管有些许孤独。但是比起以前的日子来,他很满足。至少,这里有许多可爱的小动物,有美丽的花草,有一到晚上,便听他诉说心事的小星星 。
忽然,隐约传来的低沉虎啸打断了他的思绪。
“又是那只讨厌的老虎。”他浓密的双眉紧皱起来。记得刚来时,有好几次,自己险些便成了那狡猾家伙的美餐。只是随着后来自己修为日进,狠狠教训了它一次后,它便就此绝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日却又是为何?”风长平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纵身跃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茂密的树林中,风长平好似掠过的微风,脚尖轻点柔韧的树枝,一起一落间,灵巧的穿过林中错杂的腾蔓、枝桠等。稀疏的阳光从错落的叶间缝隙透过,洒下满地斑驳,乳色的光柱中,蒸腾的水汽袅袅升起。林中弥漫着淡淡的腐叶、菌类清香。
几只正在练习攀爬的小猴子惊奇的打量着一晃而过的风长平,小爪子指指点点,发出友善的“吱吱”声。而在它们上方树枝,一只胖乎乎的松鼠懒洋洋的吐出一枚果核,正巧砸在一只猴子脑袋上,突然落下的不明物体使攀爬技术本就不太熟练的小猴子登时眼冒金星,手忙脚乱的向下掉去。
风长平露出会意的微笑,右手虚引,掌风发出,柔和的无形气垫、托住了小猴子下坠的身体,缓缓着陆。
树上的猴子见伙伴平安无事,放下心来,纷纷抬头张望,看见了适才落地小猴子上方一条毛茸茸的,尚在摇晃的大尾巴。猴子们愤怒的吱吱声使松鼠警觉过来,弓身弹射而逃。不甘吃亏的猴子们一窝蜂的尾随追去。而此时的风长平已没入密林深处,没有看见滑稽的猴鼠追逐战。
近了,咆哮的虎啸声中竟然还夹杂着另外一种悲凉的嗥声。风长平大奇。“是什么动物敢与那狡猾凶恶的老虎对峙?”
林木逐渐稀疏,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块长满青草的空地。风长平轻巧的落在空地边一棵大树的树冠上,隐藏在繁密的枝叶中,拨开眼前的树枝,风长平向场中望去。
一只猛虎正骄傲的仰天长啸,在它的侧前方,横躺着一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狼,漂亮的银毛粘满血迹,翻卷的血肉露出嶙峋白骨。而在猛虎的正对面,还有一只身体半弓,银毛倒立的银狼,从鼻腔里不时发出悲凉的嗥声。
它们之间的草皮已是坑坑洼洼,一片狼籍,周围东倒西歪的绿草被鲜血染成一簇簇红色,昭显出先前打斗的激烈。
老虎背对着风长平,使他无法判断面前这只老虎是否就是被他赶走的那一只。“不过狼为什么不跑呢?老虎轻易是不会为了口舌之欲而与别的野兽死战的。再说山中食物充足,有的是比狼好猎捕的食物啊,尤其面对的是两只狼。”风长平更加奇怪。
他的目光落在老虎对面银狼后身,一片乱石挡住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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