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皱起,毫不犹豫地说:“我与紫嫣姑娘十分清白。”
“那我又与谁不清白了?”刚说完就后悔了,我确实与大哥不清白。一想起大哥,脸上就忍不住泛起暖暖的笑意,明月千里寄相思,你可会在团圆之时想念我。
“念 玉公子 ”
“嗯?”我抬头看他,发现他闪过片刻的恍惚。
“没什么,虽然常看到玉公子笑,却仿佛没有刚才的真实。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
我淡淡一笑,毫不掩饰,幸福着说:“是想起了一些快乐的事。”
“快乐的事?对于你来说,何谓快乐的事?”
被他问倒,想了想,沉声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喜欢 的人?”他眼神一沉,声音中带抹不易察觉的颤抖。
“玉大哥可有喜欢的人?”姜欢跑了过来,紧张万分。范悠然一怔,也看向我,冰凉的眼神带着秋水般波澜的意绪,他头一次如此直白地看着我,毫不掩饰露骨地看着我,好像这个答案对他也很重要。紫嫣停下抚琴的手指,望着我的视线多了一份探究。
我抚平身上的褶皱,郑重道:“没有喜欢的人。”一阵放心的长吁声,姜欢纠结的双手打开了,范悠然面部一松,又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停顿了片刻后,抛出一颗炸弹,道:“玉某只是有一个深爱之人。”
啪嗒 仿佛听到心碎的声音,姜欢的小脸变了颜色,喃喃道:“还记得那日公子在船上的话语,能得此唯一,公子所爱之人,真是幸运。”
我摇摇头,轻拍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被我爱上的人,往往不幸,因为我的心十分狭小。我许他唯一,便容不得他喜欢别人。”
她表情迷惑,似懂非懂,只是知道自己失恋的事情已成事实。“啪”的一阵脆响,范悠然手间玉筷被折成两半,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毫无表情,冷淡地撇开头,望向窗外。光滑的侧脸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几根玉指不停地交错,好像心绪不稳。
此时此刻,已经陆续有船点灯,这些都是表演船只。因为范悠然的“凤凰”,许多参赛船只全部转成表演船只了,既然夺魁不了,为何还要自取其辱?总共算下来,其实才有二十艘船参赛。
51
比赛船的出场方式是根据船体吨数来安排的。最小的要先登场,老百姓们围坐在东岸观看,船只从西边驶来,不在乎任何形式,而评委也裁判得随意。一般的花船,因为经费问题,多为假花,毕竟谁也无法像“凤凰”那样去移植土壤。因为是在深夜,大家可以制作各种各样的花灯,然后把烛火点燃,从江边望过去,凛然是一片花海的样子。
就在我们调侃观望的时候,第一支小船如一叶方舟般向我们驶来。船体虽小却载人不少,十余名大汉手捧明亮的菊花灯,一个踩着另外一人的肩膀堆积成人墙状。最上方的那名男子达到了三层的高度,看起来十分让人揪心,却又无比震撼。
“那是晋州戏场的船,在陆地上,他们能搭五人高呢。”姜大人的语气透露出一股得意。
我冲他笑了笑,不在言语,视线落在遥远的天边。沛江水上,皎洁的月光,荷花的清香,喧闹的夜晚,扣人心弦的美丽。水中朦胧的月色倒影在一座座精心设计的花船上,如同星星点点的渔火,呈现出一幅色彩斑斓的百花争艳图。
正月的兰蕙芬,瑞香烈,望春初放,花开萌动。二月的桃夭,玉兰解,紫荆繁茂,杏花饰靥。三月的蔷薇蔓,木笔书空。四月的牡丹王艳冠群芳。五月的萱北乡,夜合始交。六月的桐花馥,菡萏为莲。七月的葵倾赤,玉簪搔头。八月的桂香飘,断肠始娇。九月的冷芙蓉,汉宫秋老。十月的木叶落,芳草化薪。十一月的松柏秀,剪绿时行。十二月的茗花发,水仙负水。刹那间,我们仿佛迷失在四季,无法自拔,淡淡的时光散发着片刻的安定。
突然,狂风肆起,平静的江水卷起波浪,由远及近驶来了雄伟壮观的船楼,二层的火红鸟挺拔着高昂的头额,尖锐的同时又散发着邪恶的魅力,如一团烈火,放肆地燃烧,而从中崛起的便是传说中不死鸟的身躯。修长的颈部直冲九天,青色的凤头张狂的俯撖大地,周围的人都沉默了,此时此刻,仿佛看到了一只飞舞的凤凰在烈火中舞蹈,重生,颠倒涅槃。我迷醉了,也震撼了,一群飞鸟划过天边,留下悠扬的啼鸣在空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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