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义愤填膺,士气激昂,皇后,身怀六甲的皇后,以仁以智退了大凉国精兵的皇后,几乎就倒在了南柔国的万箭之下!国恨如此,将士们不惧生死,前仆后继,在清南关的城头,以血肉之躯,筑起了钢铁长城。
南柔国发起了猛烈无比的进攻,昔日的清秋边塞,碧血横空,浩气四塞。
“啊!”一声声尖利的叫声响起在将军府的后院,声声碎了流云六艳的琉璃心。
暮色印着血色,残照在空。
摧心的痛!撕裂四肢的痛!丝丝缕缕,紧紧密密,捆缚着神智,无处不在,遍体游走。
大汗淋漓,湿了重裳,云发散乱,口中的软木,镶进了贝齿,印下深深齿痕!
一屋子的侍女战战兢兢,成群的稳婆心惊肉跳!皇后,万金之躯,尊贵无比万一一个不慎,将是抄家大罪!
羊水早破,胎位不正!皇后生产艰难!
流云六艳都是年轻的女子,未曾有过生育的经验,如今见少主疼得死去活来的,着急万分,却是束手无策。
乔津亭似是漂浮在痛楚的深洋中,起伏皆是痛。孩子,迟迟不能出了母体;夫婿又在何处?
一滴泪,两滴泪,自眼角姗姗而下,转瞬湿了枕巾。夫婿,正在千里之外,在流沙漠漠中!有多久了?不见他深眸蕴笑,不见他攒眉千度。今时今日,在生与死的边缘,在极度的痛楚中,方知相思入骨,无法排解!
你在哪里?在哪里?
时光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城楼之上,酣战不已,后院之中,声嘶力竭!
天际,浓云遮了星辰,暗了桂华流彩。
清南关的百姓之家,心系皇后皇子安危,心系清南关的防守,男人,自觉走上了城楼,为保家国,不惜以身涉险。
妇孺,为皇后为皇子为家国,点燃了一支支的烛火,在窗台,在长街,在每一个黑暗的角落,点燃了星星之火,无数的人,齐聚在一起,虔诚地向上苍祷告,企盼上苍降福皇家,企盼生灵无恙!
点点烛火,汇成流动的光河;一颗颗赤诚的心,声声的祈诉,在清南关内汇成了一股洪流,在默默地流淌。
无助、伤感、痛楚,尽在一声声的辗转呻吟中。今夜,注定是无人入寐。
“少主!”“娘娘!”呼声此起彼伏,在耳际回响不绝。只是没有他温厚深情的柔音,让人醉了心神。
起初有力的叫声渐渐的软落,化作一声声柔弱的呻吟,纤纤玉手渐渐的无力,喘息,让胸口急促地起伏。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和知觉。
稳婆大惊,齐声大呼:“娘娘!娘娘!不能睡,千万不能睡过去!”
绿芷、泠弦等人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蘋一急,回头喝了一声,“哭什么?”俯身抓住少主的手,“少主,少主,你要坚持住,您与皇上这一路的艰辛都已经过来了,这一回,也一定可以!坚持住!皇上,他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
恹恹的眸神骤然发亮,仿佛日夜思念的人儿就在身边!脉脉含情的眼神,温热的大手,体贴的温存,骤然在眼前一一闪过,若是没有他,她一生定然是苦海无边;若是她不幸西游,他也一定一世孤苦!没有来生!唯有今世,唯有今世!乔津亭,你一定可以坚持住!你要伴他到老,相谐归去!
陡生了无穷的勇气,乔津亭凝望着泪水盈眶的白蘋,低低哭泣的侍女,喘息着,努力挤出一丝坚定的微笑,“ 放心 我不会有事 不会!啊 ”
是星辰不忍偷窥的凄楚,是弦月难以卒听的惨绝,在庭院中回荡,断裂了人肠。
萧珉放心不下乔津亭,趁着南柔国的攻势渐弱,匆匆从城楼上下来,来到后院,乍听得乔津亭裂人心肺的叫声,心揪成了一团,再难碾平。
泠弦从里屋出来,见萧珉手执剑刃翻卷的长剑,战袍上斑驳的鲜血犹自散发着浓烈的腥味,额头上脸颊上的鲜血还来不及拭去,乍看,宛若血人一个。
泠弦吓了一大跳,一把揪住来回踱步的萧珉,声音在颤抖,“大哥 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萧珉一见泠弦,急切地抓住她的手,“泠弦 她怎样?你快说!快说!”宝剑“锵”的一声落地无人理会。
双手在颤动,声音也如枝头流风掠过的枝叶在微颤着惊悸,千军万马,可以纵横来去,生死无惧,唯有这一刻的惊魂让人刻骨铭心!
泠弦一声惊呼,“大哥,你放手,抓痛我了。你放心,姐姐,正在努力,孩子,或许,或许一会就出来了!”
“啊 ”里屋的痛呼如削铁如泥的利刃,声声滑过萧珉硬朗的心,一颗心,在这一刻,似乎骤然破裂!“还 还没有生出来么?津亭她 会不会有危险?”
泠弦见萧珉疼痛得几乎扭曲的脸,内心一阵绞痛,也许,今夜,疼痛的不止乔津亭一个,太多的人,为她悲为她喜为她痛!“大哥,你一定要相信姐姐,她从来都没有让我们失望,今夜 ”声音陡然哽咽,“今夜,也一定是的,大哥!”话一说完,泪水滑落,落在暗夜中,闪烁着希冀、悲悯的光芒!
萧珉放开泠弦,失魂般的坐在凉沁如水的石凳上,低垂了头,双手覆着脸颊,低低的,有些无助和仓惶,“津亭, 你一定要母子平安,一定要平安!”
泠弦泪流满面,纵然时光如水流逝,大哥,依然情深未改,情伤满怀!
“啊 ”的一声,如九天瀑布陡然甩落人间,随之,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声响起,“哇哇!”
孩子!孩子出世了!泠弦一把抱住呆了一般的萧珉,“大哥,孩子出世了,姐姐,终将孩子生出来了!”
放开萧珉,泠弦一阵小跑,飞速跨过门槛,消失在眼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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