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哪里见过这种打法,也疾出双臂,向两旁一格。那人的身子早从他的头顶上翻过去,脚尖儿一点,正中慧真后心的“灵台穴”和“中枢穴”,他登时全身麻痹,瘫在了石崖上。那黑衣人轻轻落在了慧真的身旁,眼光如电,冲着他冷笑两声,就移目看向场中。慧真心想,这人到底是谁,武功竟是如此了得?想运起解穴时,谁知道却全然无效。
再看场中,那两名星宿门的弟子已经走到了肩舆旁,一边一个正要抬起杆来,就听那女子柔声道:“也不知道你俩个武功练得怎样了,这便演习给奴家看吧!”话声刚落,那两个人便俯首帖耳地道:“是!”各自拔出腰间的刀,唰唰便劈杀起来,见此情形,众人都吃惊不少,那两人却是真的拼杀,只片刻间,左边那人便将右边的那个劈翻在地,紧跟着补上一刀,正中咽喉,眼见不活了。
杜望舒倒吸口凉气,道:“邪门儿!”一挥手,又有两名弟子冲了上去。又听那女子轻声道:“他们两个一起来,想以多胜少,你可要小心些。”
站在肩舆旁那人本来面色茫然,听了这话,顿时神采飞扬,又仗刀迎上去,霍霍霍三下,劈翻了那两个人,自己也中了一刀,向后退了两步,身子一软,便栽倒在地上。
杜望舒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家师一再说李姑娘不会武功,原来你是深藏不露,竟然练成了这种杀人不沾血的绝技,嘿嘿,佩服佩服!”却听那女子叹道:“唉,我素来讨厌打打杀杀,修习这玉女神功,也不过是为了防身而已。
这可不是逍遥宫的功法,无怪那辛阳春也不知道了。”
这女子原来便是林澡雪,她这次跟虫二先生一起从河北沧洲出来,原本便是要去逍遥谷见逍遥子的。不想,途中遇上一件要事,虫二需得耽搁上一段时间才成,所以便让柴雷柴电先行护着林澡雪前去信阳,自己待办完事后再随后赶去。
本来,依柴雷柴电的身手,一路上当可畅行无阻,谁知到了这宝丰地面,却被黑蝙蝠杜望舒带领的星宿门弟子给盯上了。林澡雪是何等伶俐之人,一听杜望舒说是奉了辛阳春之命,要请她去西域走一趟,便知道他想以自己做为要挟,来威胁逍遥子,所以待柴雷柴电中毒昏倒后,便毅然使出了“玉女神功”里的移魂大法。
这移魂大法却是跟虫二的“心心相印”功一脉相承,都是以精神制敌,不战而屈人兵为宗旨的功法,林澡雪素来不喜武功,之所以跟虫二学这套“移魂大法”,起初全是因为觉得好玩,万没想到却在这当口派上了用场。
杜望舒一见那名星宿门的弟子受她的蛊惑,临阵反戈,且把自身的潜力尽数挥发出来后,便倒地毙命,心里又惊又恨,咬着牙道:“林澡雪,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玉女神功!”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星宿门弟子,本来都被刚才发生的那诡异的一幕吓得呆了,现在听杜望舒这一说,才回过神来,奉承吹嘘之词登时间又滚滚而来。杜望舒此时最怕心底浮躁,为林澡雪所乘,见他们又像苍蝇一般嗡嗡乱叫,怒道:“都给我闭嘴。”
被黑衣人点中穴道的慧真躺在断崖上,歪着头看着下面的情形,心里暗暗替林澡雪捏着把冷汗,他以前便见识过杜望舒的武功,比自己还要高明得多,绝非其他的星宿门弟子可比。却见林澡雪微微一笑,柔声道:“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呢,我看啊,你这个做大师兄的未免也太霸道了些。”杜望舒听她话声亲昵,娓娓动听,全无一丁点敌意,便似跟最相熟的人娇怨嗔骂,不由得怦然心动。
他壮起胆子朝林澡雪看去,见她笑靥如花,眼波盈盈得直欲流动,只觉得心头一震,所生出的杀气顿时烟消云散,柔情漫生。便像面对了一朵可人的鲜花,随风摇曳,幽香阵阵,闻之飘飘然、醺醺然。他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觉得全身如沐春风。
只听得林澡雪又轻声道:“我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杜望舒道:“姑娘请说。”林澡雪道:“你把这班人都带下山去吧,走得远远地,再也别回来。”杜望舒听她这样一说,隐隐觉得不妥,沉吟道:“这个嘛”林澡雪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些,问:“怎么,你不愿意?”
站在杜望舒身后的星宿门弟子听着两人的一对一答,也察觉不妙,纷纷叫道:“大师兄小心,她又在使妖法!”“你放屁,大师兄是何等人物,岂能轻易就着了这雌儿的道儿?”“对,对!大师兄这是故布疑阵,迷惑那妖女的。这就叫将要取之,便先欲之。”“大师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妖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杜望舒的意识一直在挣扎,听到身后的吵杂声,便竭力想把目光从林澡雪的脸上移开,但却像坠落于泥泽里的石子,全无着力的地方。慧真在断崖上见了,心下暗自称奇,他身旁的那个黑衣人也在一直盯着下面的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僵持了片刻,杜望舒的喉咙里开始像野兽般发出一声声喘息,脖颈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子簌簌地从额头滚下来,两只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身子也颤抖起来,那袭黑色的披风呼啦啦地向后飞扬。
再看林澡雪,脸上此时泛起了一片红潮,笑容也略显得僵硬,汗粒已经润湿了发鬓,有一滴正慢慢地滑到她的眼皮上面,林澡雪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杜望舒等的正是这一刻,他猛地一咬舌尖,登时便恢复了理智,赶忙地把头调到一边去,骇然想:“好厉害的移魂大法,险些为她所趁!”不敢再看林澡雪,沉声喝道:“得罪了!”把披风往头顶上一罩,便朝肩舆里的林澡雪冲了过去。
杜望舒一旦摆脱了林澡雪的控制,慧真心里便叫声不好,却见那黑衣人转过脸来,目光如电,冲着他嘿嘿冷笑了数声,伸手在他的脑门上一拂,慧真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杜望舒刚向前冲了一步,蓦然,身后响起一道劲风,显然有人偷袭,他不及转身,头上蒙着披风,右手就向后呼地切去,却打了个空。耳边听到星宿门弟子的惊叫声,杜望舒唰地把披风揭了去,就见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抱臂站在两丈开外,威风凛凛地犹如天神一般。杜望舒喝道:“阁下是谁,为何要来插手我星宿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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