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讨价还价,令旋宫烦躁非常。她再无心思同曲乔多说一句话,冷声命令弟子好生看守曲乔后便疾步离去。
待旋宫走远,清商才对穆羽道:“阿羽,我同你一道去。”
穆羽摇了摇头,笑道:“师姐有伤在身,还是安心静养的好。”
清商一脸愁容,只是不放心,“那谷中妖类盘踞,你一人如何应付得了?”
穆羽依旧含笑,他望了曲乔一眼,道:“我自小心行事,师姐不必担心。”
“可 ”清商还想再劝,但见穆羽笑意温煦、神情自若,她轻叹一声,道,“罢了,我也劝不住你。西边角上的帐篷里有护甲和咒符,你去拿上,到底安心些。”
“好。”穆羽答应一声,又道,“曲乔的事,还请师姐代为关照。”
“这是自然。”清商道,“终究此事因我而起。旋宫师姐这会儿在气头上,过些时候我再去劝劝她就是。你早去早回,若能化解误会,便皆大欢喜了。”
“好。”穆羽应罢,轻巧地踏入到道坛里,去向曲乔辞别。
曲乔见他过来,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低头叹气。
穆羽见她如此,问道:“方才可受伤了?”
曲乔抬眸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穆羽看她不说话,知她不悦。他想了想,转了话题,笑问道:“我这就走了,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曲乔听他这么问,倒有了话,“啊,对了!你若在谷中遇到妖类,别急着动手。它们不过是被芸脂甘露吸引去的,你不动手,它们应该也不会攻击。”
“真的?”穆羽噙着笑。这一声问,并不为确定,只不过引她说话罢了。
“当然是真的。”曲乔认真道,“不过采露的时候千万小心,此露浓香芬芳,能惑人心智,记得定神守心。这个时节,一棵树一晚上也不过释出几滴甘露,争抢必然激烈。妖类动起手来没轻重的,自相残杀也是常有,要是抢得太凶,你就别凑进去了。还有,你取了露之后,记得封好。不然那香气飘散,妖类闻着又要来抢,没完没了的 ”
穆羽点着头,一一答应。
曲乔说了好一会儿,总算把要交代地都交代完了。她看穆羽还望着她,似是等她继续说,便讪讪总结道:“没了。”
“嗯。”穆羽笑道,“多谢,这样我便安心了。”他解下自己的斗篷来,给曲乔披上,又道,“道坛之中,你不能随意举动,暂且忍耐。我会尽快回来。”
曲乔听罢,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委屈了你。我旋宫师姐是个火暴性子,又极恶妖魔,所以才 但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不过是场误会,解开就好。到时候要怎么补偿,都随你。可好?”穆羽哄道。
“我知道。”曲乔叹着气道,“毕竟我身为妖类,原也不该招惹你们的。”
“你这么说,叫我如何是好?”穆羽随她叹了口气。
曲乔望着他,道:“其实你不用为难,也不必哄我,道理我都懂。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也不是故意要伤我害我。只是俗语说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也不喜欢鸟兽鱼虫,更不容它们留在山中。若逢雨雪风霜,也有因此丧命的 这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话乍听来是通情达理,再想时却透着些许泾渭分明的冷漠。穆羽也不知如何应对,他静默片刻,恍然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发了。”
曲乔点点头,这才微微一笑,“凡事小心。”
穆羽含笑应过,便去准备行装,起身出发。
曲乔目送他走远,心里又生了空寂寥寞之感。她慢慢蹲下,抱起了膝盖,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脚下白雪虽已被方才的烈火化尽,但泥土依旧冰冷。何况她双足赤/裸,更觉寒冻。那股寒意就顺着她的脚慢慢渗进身子里,引她发抖。她怀着满心的无奈惆怅,想着自己那温暖如春的山头,想着漫山弥漫的甘香,想着那照亮黑夜的荧光
光阴悠悠,天色渐暗,待到入了夜,又簌簌地下起雪来。曲乔看着雪花一片片在眼前堆起,不禁又生慨叹。天地不仁,四季更迭,其中又有多少性命衰替。她不禁又想起那严寒中的蝶,黯淡彩翼,恹恹颤颤,仿若那濒死之人的眉睫 其实,救了又如何?世间万物,终究有限。数十年的人寿,也不过弹指一刹
她想啊想,都快要把这天地的道理想过一遍,这时候,一把纸伞在她头顶撑开,遮住了雪花。她一惊,回过了神来,抬头看时,就见为她撑伞的是一名少女。这个女孩子,她倒也见过,似乎是随侍在清商身旁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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