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2月27日晴听到父亲的卧室传出一阵阵尖叫，还有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叫骂，

“你、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去死吧、去死吧 ”

史馆长想推门进去，这才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情况紧急，史馆长也顾不上许多了，一脚踹开了房门。卧室里的景像让史馆长一家人大惊失色，那个老乞丐正扑在老史的身上，双手紧紧地卡住了老史的脖子，老史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那个老乞丐眼睛里都在往外喷火，一边叫骂着，卡着老史脖子的双手还在不断的抖动着。

史馆长冲了上去，一下把老乞丐推到了一边。床上的老史一阵剧烈的咳嗽，被推倒在地的老乞丐瞬间又转怒为喜，一阵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跑下了楼，嘴里一边跑一边还说着谁也听不懂的疯话。史馆长正想追出去，把这个想掐死老爹的疯子捉回来时，病床上的老史一把抓住了儿子，嘴巴张了几下，也没有说出话来，就昏了过去。

史馆长顾不上和那个乞丐纠缠，抱起床上的老爹，就冲下了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经医生抢救，老史又苏醒过来，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史馆长和家人就要报警，老史摇了摇头，艰难地拉住了儿子的手，断断续续地说，

“儿子，别报警，是爹、是爹欠人家的，如果我不还给人家，我死也闭不上眼睛呀！那一家人死的死、跑的跑、疯的疯，原本我可以救他们的，但我却昧着良心，昧着良心、良心 ”

老史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举到了儿子面前。突然，举着的手猛地垂了下去，那张纸也慢慢的飘落在床上，床头监视屏上的曲线也慢慢拉成了一条直线。

史馆长的父亲去世了，就在这个土火化炉中，史馆长亲自火化了父亲的遗体。

捧着父亲的遗嘱，史馆长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父亲的晚年会如此郁郁寡欢，每日唉声叹气，有时候还一个人偷偷流泪，原来都是因为父亲在当年的一个糊涂决定。

在老史当主任时，一个造反派的头子找到了他，老史为了保全自己，就在整老庞一家人的材料上签了字。紧接着老庞一家人大难临头，家破人亡之后，老史的心也在深深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在那份黑材料上签字，也许老庞一家就不会有事。多少年过来，这种负罪感越来越重，一直到上次在楼前的草坪上看到已经疯了的老庞，他有了主意，决定用生命去偿还自己欠下的良心债。

在遗嘱中，老史肯求儿子，自己是自愿让老庞掐死自己，家里人谁也不可以找老庞的麻烦。老史让儿子一定要照顾好老庞的生活，好让自己在九泉之下安心。在遗嘱的末了，老史告诫儿子，人的一生什么债都能欠，就是良心债不能欠

史馆长就把老庞安排到了殡仪馆。由于多年的流浪生活，老庞的语言功能有些退化，口齿含糊不清，别人问他姓什么时，就听成了潘，史馆长虽然知道实情，也不愿意过多的解释。就这样，老庞变成了老潘，在殡仪馆长期干了下来。

其实老潘头也不太傻，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他也都有，但限于个人条件，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殡仪馆里老娘们都拿他开涮，也就是每次都要他出点血，看着那帮老娘们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胸前的两个兔子也一跳一跳的，老潘头也只能过完了眼瘾后晚上再和死尸发泄。年纪稍大一点的秦姨总想给老潘头找个媳妇，女方也想来看看，眼见着事情有眉目，但最后还是以女方意外身亡告终。

老潘头病得很严重，没有办法，自己偷偷地跑到了医院。以前他就到医院来过，医生一检查，脸就变了，告诉他，到别的地方去吧，你这个病本院不能收治。老潘头再求，也就是开点药敷衍一下。这次来，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他没钱，但医院的医生态度明显热情了。简单检查一下，说住院治疗吧，老潘头说，我没有钱，医生笑了，没事，没钱有医保啊，老潘头又说，我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我是黑人。医生一笑，没事，只要有病，就要住院治疗，我们医院从不分病人三六九等，你没有身份证，亲戚、朋友、同事的户口借用一下也行。老潘头虽然疯癫，但有时还是清醒的，就说，那不是造假吗，被抓住了怎么办。医生很不高兴地说，你这人真怪，我们是在帮你，人不治病会死，知道哪轻哪重了吧！

老潘头就借用了老王的医保证住进了医院。老王、老孙、史馆长的嘴也严，对外就说老潘头出远门了。不过这个远门出得很快，只住了一天院的老潘头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就跑回了馆里，吓得浑身发抖，说在医院里看到了僵尸，几个僵尸商量着怎么吃他，还因为是红烧还是清蒸争论了起来。

原来，那天晚上八点多，院里的几个领导还在会议室里紧张的开着会，多么好的白衣天使们呀，放弃了自己的休息时间，也要坚决为人民服务。院里正在制定一个利国利民更利院的送医下乡计划，就是免费到农村去义诊，各种检查一律免费，每拉到一位患者入院，医生护士还会有不菲的提成。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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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殡仪馆女工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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