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2月16日晴午夜的殡仪馆，黑漆漆的一片寂静，只有大门前的路灯闪着幽暗的光。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慢慢散去，雪停了。

我和秦姨正在值班室内睡觉，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睡梦中我被秦姨推醒，

“有业务了，公安局来电话，让多去几个人，快起来，给小张他们打电话。”

我极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秦姨忙碌的样子，就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今天晚上馆里就我们两个人值班，我每次值班的时候，总是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半夜出车。虽然每天都和遗体打交道，但是让我半夜去收尸，还是有点心里发毛，每次半夜出完车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唉，没有办法，谁让咱是干这个的呢，硬着头皮上吧。

秦姨则不然，每次跑完业务，就像没事人一样，倒头便睡，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天气一凉，这破柴油车就打不着火，秦姨把两暖瓶开水浇在发动机上，才算勉强把车启动。我裹上一件军大衣，钻进了车里。

虽然有预感不是什么好事，但到了现场，还是让我们惊呆了。

森林公园小区的一角，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警察们都在忙碌着。中间是一个深深的大坑，四周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市局的高队表情凝重，不时的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

借着探照灯的光，我环视了四周几遍，也没有发现遗体，心想，警察这是开什么玩笑，没有死人，你大半夜给殡仪馆打什么电话。正在我疑惑之时，秦姨指了指离我不远的地面，我仔细一看，把我吓得半死。

那是一只死人的腿，看来是整只腿被炸掉，上部还挂着半截肠子，而身体已不知去向。

我仔细一看，在大坑的附近，有不少警察做的标记，每个标记边都是一块块零散的人体组织，断手，断脚，内脏的残块，场面惨不忍睹。在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面上，竟然还有一颗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人头

这种惨状对人视觉的冲击力不是用语言能够描述的，就连见过大场面的秦姨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同事们陆续的赶到了。在天快要亮时，警察们的勘察任务结束了，爆炸物的残片也被送进了实验室。剩下的活就是我们殡仪馆的了。

我和刘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场面应该如何下手。到处都是被炸飞的人体组织，如何收尸就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尤其还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尸体，这么多的尸体残块，散落在四面八方，真是能愁死人。

我们几个都大眼瞪小眼，一时没有了半法。唉，要是老王在就好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家都知道，老王可是我们馆里的老人参，胆子大不说，业务也出了奇的精湛。上次有一个被轧钢机压成相片的遗体，老王经过一天的处理，都复了原，感动得丧户家属连连给老王磕响头。可现在王婶病了，老王在医院陪床，总不能现在从医院把人家找来吧！

正在大家为难之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有老王就不能干活了，老王的师父不比老王的技术还好 ”

史馆长走了过来，告诉我们，这种遗体只能是先把残块大致分成几份，运回馆里后，再慢慢的拼在一起。天亮了，要是让群众看见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会引起恐慌的。说完，史馆长带上手套，蹲下身去，把一块块人体组织放入尸袋中。史馆长又对我和小林说，你们两个年纪小，别收这个了，给我们挣一下袋子就行。

还好，由于太气寒冷，血液都已经结成了冰。史馆长和张哥、秦姨把一块块冻得硬梆梆的人肉放进袋子中，我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身上穿着羽绒服，还披着厚厚的大衣，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这时，史馆长捧着一颗被炸去了半边脸的人头往袋子里装，剩下的一只眼睛大大的睁着，四周被染得血红，脑浆顺着袋子的边缘流到了我的手套上

等我们把十几个大袋子运回馆里，天已经大亮了。胡乱的吃了一口早餐，其实谁也没有胃口吃饭，就是走了个形式而已。饭后，史馆长就带领我们去拼接遗体。这拼接遗体，可是个技术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就说那些零散的尸块吧，鬼才知道哪些是一个人的，哪些不是一个人的。

领导就是领导，史馆长这个干了三十年的老殡仪，让我们这些个小喽啰们真正领教了，姜还是老的辣的道理，就是张哥和秦姨，也只有给史馆长打下手的份。不到两个小时，史馆长就把遗体拼在了一起，剩下的工作就是我们这些个小喽啰们用针线把残块缝合在一起。在拼合遗体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拼合的门道。原来，史馆长先把遗体的中间部分先放在停尸床上，再拼接其他部位，用刘姐的话说，一个JJ就是一具遗体的标志，这样拼不容易出错。

警察很快确定了这些被炸死的人的身份，大多是些社会上的流氓无赖和刑满释放人员。只有一具遗体特殊，经警方证实这个人正是那个年轻的港商，而这个港商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他还是日本作家美芝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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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殡仪馆女工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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