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黄昏,一行人站在伽蓝城前,竟不入城。
之所以不入城,一是不能入城,现在城门紧闭、吊桥高悬,而且城上城下一个人影都没有。二是不忍入城,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高大的城墙,黑乎乎的,都是残留的污迹、大火过后的烟痕,仿佛经历了数场恶战,显得分外的破旧、沧桑。与之相比,更让人惊骇不已的,是在这片城墙上,赫然挂着一具具死尸和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死人头颅!
犹如霜后蔫在藤上的茄子,又像忘了摘的枯老的丝瓜,那些尸体大多断手断腿、残缺不全,而且早已风干,沾满血污的破碎衣衫里透出紫褐的躯体,显得非常的恐怖。而更为惨不忍睹的,还是那一颗颗露出白骨的头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用长绳穿了头发,就那么血淋淋地挂着 尸体和首级的腐臭非常坚定地盘踞着城前的空地,引来一波波蝇虫,嗡嗡乱转。
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雨含着热泪,俊秀的脸庞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其中三分惊愕,三分疑惑,三分愤怒,还有一分,是即将面对的忐忑与不安。他强忍住内心巨大的震惊,看向身旁的杨傲,却见对方也皱紧了眉头,冷着脸沉默不语。松石二老已抽出了长剑,将马头朝外,分踞两翼进入戒备状态。张伯也哆哆嗦嗦,握住那根拐杖 自从青牛岭的石洞边捡到一根趁手的残枝做了拐杖,这一路上就没离过身。而杨若晴,她何尝见过这样的惨景?此刻早已躲到杨傲身后,牵住哥哥的衣角不敢睁眼。
一阵风来,似乎听见悠长的鹰啸。玄雪马,还有薛雨骑着的那匹白马,几乎同时打了两个响鼻。就见被夕阳映出一层金晕的城楼上,有个贼头贼脑的人影晃了两晃,紧接着传来一阵破空的异响!
只听“嗖嗖嗖”数声,一簇弩箭带着寒光,直冲这边射来!
“当心!”松石二老齐声断喝,舞动长剑,挺身围护住薛雨等人。话音未落,就是一串火花闪动,那些突发的冷箭被怒放的剑气统统卷落在地。
“哪个没脸皮的小人,敢往你松爷头上放冷箭!”松鹤年朝城楼高声怒吼。他一贯和颜悦色,像个胖乎乎的老神仙,但回到家门口却冷不丁遭人暗算,也是气得白须频抖、七窍生烟。一旁的石仲岳也是横眉瞪眼,挥剑大喝道:“放冷箭的家伙!快点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可惜喊了半天,那城楼上始终静悄悄的无人答话,更没人露脸现身,仿佛刚才那一簇冷箭,根本就不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这种无人应答模式,再搭配城墙上随风晃荡的死尸和人头,显得分外的诡异。
难道真如边关那个士卒说的,这里已变为一座只有活死人的鬼城?
杨傲、薛雨,几乎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不包括已经梨花带雨的杨若晴 现在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抓紧入城,一探究竟!
不知不觉日已西坠,天边燃起一大片火烧云,红的橙的,金的黄的,全部卷扬在一起,与这诡谲、惨绝的地狱景象相映,倒真可谓残阳如血。
天色血红,城墙脚下的护城河却又黑又臭。
河面宽达数丈,水位非常高,河道两侧笔直如崖,其间夹杂了各式乱糟糟的垃圾,甚至人畜腐烂的尸体,似乎经历了一场滔天的浩劫。约两丈宽的吊桥以数十根整木制成,现在一头落在城门前,用车轮大的半圆石槽和枢纽固定,另一头被两根手臂粗的铁索扯起,斜拉在半空,就像一只高高竖起的巨掌,做着拒不接待、禁止入内的强硬手势。
毋庸置疑,要想入城,首先要跨过面前这道护城河,而过河的方式不外乎三种:架桥,乘舟,或浮渡。
吊桥虽就在眼前,苦于悬在头顶,无法放下。河中除了水就是杂物,这舟船一时也没处去找。看来只剩下第三条选择,浮渡了。
“不可!”松鹤年见薛雨和杨傲打算催马下河,忙抬手制止,道:“万万不可!这护城河与山涧溪流、自然江河都有不同,断不可浮游!”
“为何不可?”
“一来为防范敌军渡河,这河下密布钢刃、绞刀和铁丝网,若有半个不小心,被扯住或划伤,都会致命!就算我们有武功,不致于沉底触碰到那些机关,但也难保这位妹妹和张老伯能安然渡过啊!”
“没想到还有这种歹毒的设计?那么,二来呢?”
“二来,老夫看这河水黑臭不堪,秽物驳杂,其中必有尸毒,只怕 ”
“那怎么办?”薛雨不等松鹤年说完,忙不迭打断了对方,满眼都是焦急。却见杨傲将脸一沉,抽出无锋断剑道:“只有一个办法,不过要借二老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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