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望向远处,不说话了。寒风刺骨,远山萧瑟。
冬季很难熬,被衾冰冷,我睡上一整夜也暖不过来。还记得凌湘说,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暖被窝的人。我低声喃喃道:“为什么我会觉得冷?”伸手摸了摸罗净的衣袖,“大师,你是如何御寒的?”
他眼色微动,轻声说:“你现在没了法术护身,当然觉得冷。不过应劫之道,在于忍耐。修行是多生多劫的事,不用觉得自己委屈,你应该想,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这便是修行之人该有的境界。”
“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了。”我认真看着他答,又补了一句,“就是有点冷。”
他轻笑一声,眼睛眯起,“在山谷的时候,你觉得寂寞。现在,你觉得冷。即便你成仙了,还是会有不如意。其实一切在于你的心,你的心是暖的,天地便是暖的。”
这些道理总是说来容易,却有几人能做到。我冲他抿唇一笑,“我得走了,大师,记得晚上带我去。”
我刚走出几步,忽闻罗净笑问:“你是想去看逍遥王么?”
我瞪他一眼,这和尚真是越来越俗气。歪着脑袋想了会,回答他:“一切要看大师心里如何想的,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他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你还是有悟性的。”
那当然,没悟性我能修炼这么多年么?
出了相国寺,在门前买了许多泥人。寒冬腊月,那些捏泥人的老人穿着破旧的夹袄,唇上都裂了口子,双手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掏来掏去。也不知他们是否有儿女,儿女是否孝顺。相较之下,我们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了。
“于归,家里都很多泥人了,为何每次来这都买?”
“娘 ”我将一包袱泥人拎起来掂了掂,“你看,这么多泥人,才一钱银子。他们都上了年岁,该颐养天年才是,可每日守在相国寺门前卖几个泥人,日子想必过的很艰难。”
秦夫人叹了口气,“过得艰难的又何止他们?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可贫穷和疾病随时存在,不会消亡。”
“为何不能像书中所说,天下大同?”
“那是圣人的理想吧,若人人都是圣人,天下便大同了。”
半夜里下起了雪,北风呼啸,卷得雪花乱舞,落得到处都是。
我哆哆嗦嗦倚着罗净蹲在屋顶上,上下唇齿一直在打架。真是自己找罪受,非要跟来做什么?好怀念屋里的炭火,不由又靠他紧了些。
屋里的下人都出去了,只剩华容添一人守在床边。罗净施法令他昏睡,然后带着我从屋顶跃下。
外面风雪肆虐,里面却安静而温暖。烛火跳跃了一下,随即安定下来,款款燃烧。
我喜欢这样的画面,父亲守在孩子身边,疲倦地睡着了。轻轻走过去,弯腰拾起毯子给华容添披上,半年不见,他风华如旧,只是眉间皱起的沟壑很深。宽大的床上,京墨和紫葳并排躺着,看上去脸色无恙,只是隐隐带了些阴气。
罗净查看过之后,笃定道:“是那只鬼在孩子身上用过邪法,加之日日相处,难免沾染阴邪之气。”
“好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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