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辆马车驶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将他们的注意力暂时引了过去。
并不是如何奢华的马车,却是处处透着精致与贵气。不过,这第一眼时,他们就已经看出这马车的主人了。
潋绡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但笑里确实是透着愉悦的,可锦衣却在那一瞬阴沉了脸。
马车内缓缓伸出一只手来,五指纤长,有些瘦,显得棱骨分明,而且肤白如玉,带着几分透明感,所以给人的感觉透着微微的凉意。那只手轻轻将帘子撩起一角,车内光线有些暗,令人无法看清楚马车主人的样貌。
“潋绡,锦衣,你们怎么在这呢?”语气轻柔,声线有几分低沉,却又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锦衣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仍是与潋绡一起行了礼,恭敬地唤了声:“澹皇叔。”
马车内的主人,便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弟弟,慕澹。
先皇子嗣极少,就只有他们两兄弟。虽然论出身,慕澹不及慕睿这个皇后之子,但慕澹只小慕睿一岁,又同样的才华不俗,可他却意料之外的心性淡泊,从未在皇位上与着兄长争过一分一毫。不过,仍是有人认为他只是韬光养晦而已,终有一日会露出野心。
而当年先皇驾崩十分突然,那时候,慕睿尚在千里之外的镜家,而慕澹,却是近在咫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但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只是压制着朝廷内外的浮躁,一直等到兄长归来后,安然退后。
那一年,十六岁的慕睿继承了皇位,十五岁的慕澹只是那淡泊世事的流云。
潋绡是欣赏慕澹的,面对垂手可得的滔天荣华,竟能依然心静如斯。不得不说,他真的是这宫廷里的一个异数。
不过,她仍是下意识地会去怀疑,他到底真的是不动心,还是,那个时候,他只是还没有万事俱备而已。毕竟,以他的出身,十五岁时,不太可能积聚太大的力量。
如果真相是后者的话,也许,她该防备着一点了。十一年后的如今,他若是有心积蓄实力,早已经今非昔比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潋绡对他的欣赏,宫里几乎所有的人,包括锦衣,都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十分喜欢这个皇叔。
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慕澹常会让潋绡想起前世那个致她于死地的人,想起她曾贪恋的那份温暖。可是,出生没多久时,第一次见到十九岁的慕澹,同样的性情温和,同样的,都是她的叔叔,这让她没来由地生出警惕来。
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她确实是欣赏慕澹的,也或许有一些喜欢,可是,隐藏在心里的,仍是一份戒备。
当然,这些,锦衣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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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许是猜出了他们逃出宫玩的事,慕澹轻笑了声。
其实,慕澹是唯一让潋绡有几分同龄人心境的,所以,他这一笑,令潋绡稍稍有几分尴尬。回头看了眼锦衣,他却仍是阴沉着脸。
“锦衣。”潋绡轻唤了声,他却未作回应,只是瞥了眼马车内的人,目光竟是有几分冷。
微微蹙了下眉头,潋绡便由侍从扶着上了马车。
慕澹随手挂起了帘子,微微探了探身,又朝潋绡伸出手。
此时,便看清楚了慕澹的样子。一袭素雅蓝衫,容色清俊,眉眼细致,隐隐透着几分出尘之气,那真的是个谪仙一样的人物
踏上马车时,潋绡却没有握住慕澹伸过来的手,而是回过头又朝锦衣看了眼,轻轻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锦衣,上来吧。”隐藏着几分无奈,语气却仍是温和的。但潋绡的话,并没有让锦衣有任何动作。
气氛稍稍有些古怪。
只是,那么僵持了一会,锦衣却突然笑着说道:“我再玩会,到时候会自己回去的。”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潋绡是真的长叹了口气。
一旁的慕澹却是微微地笑了下,然后问道:“回去了吗?”
潋绡回头朝他看了看,又朝锦衣离去的方向望了眼,而后轻轻一颔:“失礼了。”说完,轻轻一跃,便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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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锦衣的时候,他正蹲在河岸边,盯着波光微澜的河水呆。
潋绡并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甚至唇角渐渐扬起弧线。
之前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渐渐地往心底沉下去。
对不起,锦儿,不论前路如何的艰险,我都不可能放你离开,我不想要一个人独自前行。
然后,便见锦衣突然地站起身来,一下转过头来盯着她,紧抿着唇,蹙着眉头,一脸恨恨不已的样子,还有一些无可奈何。
潋绡笑了。
“是不是我不转过来的话,你就打算站那一辈子了!”锦衣质问的话冲口而出。
“可你不是转过来了吗?”潋绡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语气里带着笃定。
锦衣一脸莫可奈何的懊恼神色,似乎有些生气,却又不想生气。
潋绡慢慢地走到锦衣身边,侧过头去看着他,脸上依旧是莫名的笑意,轻声问道:“怎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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