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平日里你相熟的乡邻吗?”范管事问他。
严徽摇摇头:“左边的三位婶娘是熟的,其余几位婶娘嫂子和我家住得远,不熟。”
范管事深深地看他一眼,便带着他和村长去拜见主家。
“夫人,这位是本村的村长。”范管事向屏风后坐的人行礼。
“小老儿见过夫人。”村长也颤巍巍地向屏风后施礼。
“老人家不必多礼。”屏风后面传来一个柔弱而好听的声音:“外子已逝,往后妾身在此居住,还望老人家多多照应。”
村长答应着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便被范管事派人送了出去。
“夫人,这便是那小哥儿。”
严徽弯腰行礼:“严徽拜见夫人。”
屏风后又传来声音,范管事轻推他,让他到屏风后面去。
严徽不动,迟疑地看看屏风。
范管事笑道:“你才五岁,不妨。”他方才进去。
屏风后坐着一位裹着锦衣的贵妇,她美丽的脸略显苍白,乌黑的头发高高的盘起来,金丝编的鸾鸟蜿蜒而下,在她鬓边垂下一串碧鸀滴珠。
“好孩子,快过来。”
严徽着了魔似的走近,才发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若不是靠坐着,一定看不出来。
那夫人并不嫌弃他穿着寒酸,将他揽在身边,亲切地问他家中还有什么人、可读过书。
他自然说没有,小脸绷得紧紧。
范管事在外面说:“夫人,新买的丫头仆妇要过几天才能到,这村中的妇人女孩均都粗笨,且口风不严。唯有这个小哥儿,进退有据、心思端正、处事公平。且他年纪小,是正好的事。”
夫人摸摸他的头,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夫人和范管事将他的母亲叫到宅子内,说想让他服侍夫人一段日子。
母亲刚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去做别人奴才的。
夫人柔声说道:“严太太,这孩子一举一动都稳重伶俐,透着一股灵气,将来是必成大器的,这样的孩子,我也绝不忍心折了他。咱们不签契、不改籍,每月二两银子,让这孩子陪我一段时日。我也是读过书的人,虽说不上一诺千金,但也绝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严徽的眼睛猛一下亮了。
他母亲的眼睛也亮了。
当严徽学会了“严”字的读音和写法之后,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对夫人叩头。
夫人淡笑着拉他起来:“这有什么,你好好学便是,当初若不是想着我读过书,你跟着我或许能识字,你娘也不会答应吧?”
严徽有些羞赧地低头。
夫人叹息:“你母亲真是个坚忍的女子,处处事事为你想着,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说着手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肚子。
严徽鼓起勇气,将桌上只吃了几片的一盘西瓜撤了下去。
“怎么了?”夫人看他。
“您怀着小孩子,不能多吃西瓜。”他低声说。
夫人有些欣慰又有些黯然地笑笑,教他写起了“徽”字。
七月的晚上,飞星暗渡云汉,金波淡,玉绳低转。
夫人的肚子已经明显地挺了起来,她的身体似乎不好,胎儿的发育给她的身体造成了相当大的负担。但严徽却并未从她身上看到一分一毫焦躁、委屈、任性等孕妇该有的脾气,只有满满的欣喜。
仆妇们搀扶着她在庭院中坐下,她将严徽揽在身边,听他背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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