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老夫人睁开眼:“可不是,她小时候还不到五岁,每回家里看戏,眼都不眨呢。”
曦雨想了想,悄声:“上回您寿辰只小办了一番,这回您寿辰,我作一出戏给您庆寿,好不好?”
凤老夫人笑逐颜开:“没白疼你一回。之前听你说会唱,我还当是只会皮毛呢,真能作一整出的?”
曦雨笑:“我妈简直爱煞了昆腔、越调,她自己又不愿受那苦去练身段儿,可怜了我和我爹。作一整本是不能够了,一两出还是尽可以的。”
“好,好。”凤老夫人喜不自胜。
“怎还要练什么身段儿?”茉莉紧挨着她们,忍不住问。
“昆曲与霞戏不同,霞戏只要唱腔,昆曲不仅要唱腔,还要舞姿呢。”曦雨解释。
“是吗!那我们可等着饱眼福了。”曦宁也满心期盼。
“饱什么眼福?也让我凑个热闹。”中间主位上挨她们最近的山阴公主笑嘻嘻看过来。
此时台上一折已完,宫娥们捧上水灵灵的鲜果,夫人小姐们看见山阴大长公主正和未来的渤海郡王妃说话,都竖了耳朵细听。
凤老夫人将曦雨要亲作一出戏为她庆寿的事回禀了,山阴公主抚掌笑道:“我是最爱新鲜的,到时少不了一观,可别舍不得好酒好戏。”
端阳公主也来了兴致:“犹记当年宗学士在朝时,每有新奇事物,着实都妙不可言,常令先皇瞠目结舌。不知这新戏是怎样的一出?”
曦雨站起行个礼:“启奏公主,父亲携母亲归隐苏杭,当地流传 昆腔 ,载歌载舞、委婉悠扬。此种唱法与霞戏大有不同,霞戏明快而昆腔缠绵,霞戏平铺直叙而昆腔词藻绚丽。母亲极爱,故臣女也学了几出,只为闲暇时一解高堂无聊。今日听见秦娘子仙乐,倒勾起了一番心思,请恕臣女无状。”
“有何无状可言?这是你一番孝心。”端阳公主伸手虚扶:“听姑娘这么一说,我也想瞧瞧。既这样,少不得到时为老夫人贺寿了。”
凤老夫人和茉莉、曦宁忙谢恩。
台上又开始莺歌燕舞,众人重新归座看戏,曦雨随手拈了一颗葡萄,却险些没被酸倒了牙,不好吐出来,只得强咽了下去,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方消了消酸涩。秋老虎凶猛燥热,曦雨一身正装礼服、珠环翠绕,又跟着行大礼、领宴、赏戏,此刻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香汗微沁。
东边雍德帝忽然以目示意,陈堰躬身上前两步听吩咐。
皇帝指指手边碧玉碗里一串奶白色珠子一样的葡萄:“赏凤三小姐。不必谢恩了。”
公卿官员们的动作说话一瞬间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原先在做什么还继续做什么。
陈堰心理素质非常强大,面不改色地端起那碗奶白葡萄往西席走来,仿佛皇帝吩咐他赏一碗自己已经吃过的葡萄给一位在室的闺女是很正常的事。
曦雨完完全全地囧了,她今天什么事都没做啊啊啊啊!她没有偷骂金龙鱼也没有在背后搞小动作扯他后腿啊啊啊啊!为什么供奉们教了所有的礼仪规矩,却没有教她怎么应付这种局面?!
茉莉反应极快,偷偷一扯她袖子,曦雨立刻回过神来,从椅上站起。
陈堰将碧玉碗放在曦雨手边的小桌子上:“凤三小姐,官家有旨,不必谢恩了。”
曦雨恭恭敬敬、面无表情、庄重严肃地对东席行了万福:“谢陛下恩恤凤氏,臣女不胜惶恐。”
雍德帝微微点头,转过去继续赏戏了。端阳公主依旧淡定自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山阴公主嘴角抿起一抹偷笑,也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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