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脑袋一懵。
阿起这话说得 怎么好像自己以前帮过他似的?
他见宋芙心中不解全写在脸上,也在意料之中。
当年不过一面之缘,又时隔四年之久,她帮助的人何其多,自己不过其一,宋芙哪会每个都牢牢记着?
知她实在想不起来,阿起便说得更明白。
“四年前的冬日,我养父重病,银钱不够请来大夫,只能求助于人。”
说是养父,其实那人从不以父亲自居。
想起幼年的光景,他门二人相依为命。
辛苦挣来的钱,即便养父自己身上的衣衫都破了,腹中因饥饿鸣叫,他也会将唯一一份保暖的衣物和热腾腾的馒头留给他。
阿起掰了两半欲与他分食,养父也只欣慰地看着他,同他说道:“您吃饱便好。”
不知为何,他在称呼自己时,发音的“你”字,听起来总像带了别番意思。
养父倒下的日子时值冬日。
他凑了身上所有钱,也不够为养父请一回大夫来医治。
养父躺在床上,虚弱的他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这屋子虽小,地点也不怎么好, 是养父倾尽所有,为他挣下的一片遮风避雨之地。
养父半睁开眼,望着床边红了眼的阿起。
他消瘦得干枯的手颤巍巍想抬起, 已无力。
阿起在他手臂将落回床前握住,缓缓放到缝补过多次的薄被之下。
他说:“我不打紧,您只要好好地活着,那便足够,不必为我费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养父总是以他为优先,从不肯好好对待自己,连他挣回来的钱财也不肯花用,满心只为他打算。
阿起紧紧攥着拳头,回忆起以前那些过往,还有养父曾为他做出的牺牲。
每每想起,他内心就像被剖了个半,一边寒凉,一边火气正盛。
生平第一次,他忤逆养父的意思。
“不够。”他对上养父愕然的眼神,“从前你养我,如今我养你,银子一时半会儿挣不到,我就是去跪去求去借,也会为你请来大夫!”
说完夺门而出,身后传来养父低哑的气音喊道:“不可!”
他听见了,硬着头皮没回去。
细雪片片落下。
选在邻近城门处,他绷着脸,跪在雪地上,朝行人乞求。
有的人无视他,更多的是耻笑与厌烦赶他走的人。
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位置,跪到脚都没了知觉,依旧没肯放弃。
严冬将惠城染成一片银白,单调寂寥的颜色,寒意自膝盖钻入。
家中还有人在等他,再冷再疼,他也得低声下气同人哀求。
他神情麻木,盯着面前被踩得脏污的白雪,只觉眼前世界仅剩一片的白。
在那可堪称绝望的白色当中,一抹红闯入,格外引人注目。
阿起将目光转向愣愣看他的宋芙。
她今天穿了一身嫩粉,发上系的丝带同四年前当日一样,都是红的。
阿起同她说道:“那日你一身大红斗篷,在城门口不断踮脚张望,盼你大哥的商队归来。”
这是他听路人讨论知晓的。
城门来往的人多,有求于人,人潮多的地方自是首选。
因是雪天,进出城的人比往日都少,人少归少,他门 都瞧向宋芙。
“那不是宋家的姑娘吗?这大冷天的,怎么在这儿?”
惠城几个有名商贾的大姓,尤家经营布庄、庞家百年传承糕饼铺,哪个姓对哪项产业,基本姓氏一出便能对上。
但唯有宋家是特例。
宋家跑商,自远洋或塞外带回稀缺的物事,再将中原物件携至外邦,既卖得了绸缎,也卖得出皮草,经手的商品不在少数,阿起这等身份,多少也曾听闻过宋家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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