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阿蔻手腕一痛,酸软得差点儿握不住刀,然而她咬牙忍住,知道此时丢了刀就是丢了命,却听到那人沙哑的声音:“阿蔻,是不是你?”
那声音急切,仔细听去竟是颤抖的。窦阿蔻的心一下子被细细的长线提得凌空,而后又呼啦一下重重砸在胸腔里,虽然痛,但却是归了位。
“哐啷”一下,她的刀再也无力握住,砸在地上,人已经扑向那个怀抱,哽咽着喊:“先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嗤”的一声,有人亮起了烛火。窦阿蔻只顾伏在傅九辛怀里哭,双腿几乎都撑不住身体,软软地靠着傅九辛。
傅九辛也不言语,只是捧起窦阿蔻的脸细细吻去她的泪水,良久才问:“阿蔻,你伤着了没?”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有冰凉的手掌泄露了他方才的情绪。
窦阿蔻把眼泪抹去,抬头看傅九辛:“没。你呢?”
她问完以后就闻到了傅九辛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得紧张起来,两只手摸索着傅九辛的身体,想到丁紫苏下的药,又连忙从怀里掏出解毒丸要喂傅九辛吃下。
傅九辛低笑出声,解释说丁紫苏下的那点药量还不足以迷倒他,但先生心里头却很享受窦阿蔻这样的热切,于是舍不得推开她,由着她调|戏,倒是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汤圆子,你当我是瞎子呀。”
窦阿蔻一转身,竟是苏洛阳。
想来刚才那个轻盈的另一个脚步声就是他的。
许久不见的少年举着烛火,明朗的脸上笑吟吟的,他总是这样,好像再怎么危险的情况都不能抹去他脸上的笑意。
窦阿蔻脸一红,讪讪地收回了手:“苏洛阳,你怎么在这儿?”
“少主之前让我盯着陈伯,早几天我就发现陈伯不大对劲儿,昨天睡得熟了些,一早起来就发现陈伯不见了。我这才赶过来的。”
窦阿蔻疑惑地看向傅九辛:“先生,是陈伯搞的鬼?”
傅九辛叹了口气:“嗯。”
他虽没有多言,但窦阿蔻却悚然一惊,这么说,那个把引线埋进磅礴堂仓库里的人,那个引发大爆炸的人,竟然是陈伯?
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是在常理之内。
陈伯太过顽固,过刚易折,他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即使是毁去司幽国,也不能把司幽国的宝藏留给外人。而那个不争气的少主,索性就和他一起死在这片故土上吧。
窦阿蔻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没有特别渴望得到的东西,自然有一种无欲则刚的淡泊和单纯在里头,现在头一回看到像陈伯这样执着的人,一时间心思被触动,浮想联翩。
找到傅九辛以后,窦阿蔻一下子笃定了不少。苏洛阳手里那一点微弱的烛火看上去都像万丈光芒,三人简短地交代完各自的情况,便按照刚才来时的路往青铜门那方向走。
那个被霹小雳炸出来的入口还在,在一堆废墟里挺立着。窦阿蔻回头望望身后的路,一片漆黑幽深,像是一条巨蟒的肚腹,而他们正在这条蛇的肚子里,被消化被吞噬。
她打了一个寒战,捏紧了傅九辛的手,把头转过来,那个入口已经越来越近,她身边握着心爱之人的手,他们只要一躬身一弯腰,钻出那个入口,就是一片光风霁月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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