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蔻,我们走!”
窦进财正在气头上,一把扯过窦阿蔻就走。
几个姨娘不敢劝,也只得默默随在他后头。
窦进财走了几步,忽又回头一瞪眼:“这是我屋子,你走!”
傅九辛无声地站了起来跨出门去,窦进财哼了一声,却见他在门外驻足,单膝一屈,又跪了下去。
窦进财脸色很难看。几个姨娘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窦阿蔻心里很痛,比她当日被拖下床时还要痛。
窦进财担心自己女儿心软,硬是把她留下来,和几个姨娘一起睡,实则是让姨娘们看住她。
窦阿蔻脑子里都是傅九辛单薄的身影,哪里睡得着,又不敢随意翻身惊动别人,睁着两只眼睛硬熬过了半夜。
夜深时她终于捱不住内心的煎熬,裹着一张被子翻下床,挪到了门边。
她怕开门声太响,瞧见窗户正大开,于是艰难地自窗口爬了出去。
傅九辛只觉耳边风声一阵,落地的一声闷响后,一个全身团在被子里的奇怪物件将将摔在了自己脚边。
被子团蠕动了几下,里面伸出一个脑袋来,睁着眼睛冲他喊:“先生。”
傅九辛无言以对,默然地看着窦阿蔻费力地钻出来,盯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窦阿蔻等了片刻,等不到傅九辛说话,熬不住自己开口了:“先生,别跪了,回去睡吧。”
“阿蔻。”傅九辛侧头看她,“你为什么出来?”
窦阿蔻又缩到被子里去,支支吾吾,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想他想得睡不着了吧。
“我 我 ”她干脆耍起了小时候的赖皮,“先生跪,我也跟你一起跪。先生不睡,我也不睡。”
以往她只要祭出这一招,再强硬的先生都会妥协。
今日却不一样了。
傅九辛勾起唇角,漾开一抹凉薄的笑,清凌凌的月光落在他脸上,趁得这笑容越发清薄冷然。
“你可想好了。”傅九辛的声音很淡,“若是你坚持留在这陪我,无论你心里那道坎有没有过去,我都再不会放手,哪怕你恨我怕我;若是还没想好,现在就走,立刻。”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等了她十年,已是极限。
窦阿蔻抖了一下,先生的态度很强硬,这是在给她下最后通牒,逼着她理清自己的想法,逼着她迈过那道坎。她若是不想清楚,恐怕一辈子都要在那道坎边徘徊,蹉跎掉一生。
他以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迈不迈,就看她了。
窦阿蔻像一只乌龟精似的把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她脑中掠过十年间的种种往事,昔日那个敏感沉默的男孩如何长成了温润的男子,又是如何将他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了阿蔻。
十年间种种倏忽掠过,光阴如此飞快,世间人事变幻莫测,只有先生始终陪在她身边,不曾离开过。
窦阿蔻于一片混沌中忽显清明,有一个清晰的坚定的决心牢牢攫住了她的心,她咽了口口水,心跳声如擂鼓,指尖紧紧揪住了被角,从棉被里露出一双眼睛,讷讷道:“先、先生,我陪你 ”
傅九辛望过来,他整张脸都隐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什么?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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