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武宅。
“近来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自然是顺利。”书房里,柳休休坐在书案正对的椅子上,那是荣儿曾经常坐的位置。她现在离开了风月场,不用每天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了,简单朴素的衣服反倒显得她更加清丽动人。
今日她只简单穿着一身青灰色绸缎制的裙子,轻薄的大袖里温润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衣带松松地系着,轻描淡写地勾画出少许引人遐想的曲线。
“你确定把秦任君的行踪放给武后那边的人,就能放缓她对你的监视?”
“是。秦任君想在皇帝和武后之间两面讨好。武后多疑,我们故意少放些信息出去她必然会追查到底。如若她顺利发现了秦任君这么多年一直暗中为皇帝做事,他们两之间必然有一番争斗,一时半会顾不上我。”武清言的视线根本没在柳休休身上停留,她远远地望着紧闭着的门扉,眼里没有多少神光。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两个人的心计和实力都胜过我。我比他们只强在没什么牵挂,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聂荣儿从我身边离开,他们应该已经已经不再关注她了。更何况她现在深居万香谷,身边还有我们的暗线盯着,轻易不会出现意外。”
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虽然曾经的她也是如此,可是现如今她更看清了自己,明白了自己未来的结局只有在阴暗中孤独死去而已。
深切的孤独和绝望折磨着她,倒叫她生出一腔孤勇来。
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智谋天下无双又如何,我武清言蚍蜉而已,赢了可保护我心爱的人一世平安,可解我满腔愤恨,输了不过是一无名枯骨,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倘若最后的最后,能死在荣儿手上,能死在她的怀里,或许听她再叫自己一声姐姐,我此生便再无所求。
“你不要一直把了无牵挂这种话挂在嘴边。你知不知道你经常会让我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死人说话。”
武清言凄惨笑了笑,摇了摇头。
柳休休深深叹了口气,半年了,武清言天天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成天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书房里,宿昔不梳,整日整日地喝酒,也不出门,醒了就盘算着怎么才能扳倒秦任君和她母亲。
她曾经甚至是滴酒不沾的,如今却成了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思安商号几乎所有的事情也都落到了柳休休头上。
柳休休丝毫不怀疑,要不是武清言尚且有些尊严和傲骨,要不是心里还有怨恨,她早就已经死了。
“ 据手底下的探子说,她近来和唐门一个叫唐晋的走得挺近,似乎关系不错。”
“唐晋?”武清言忽然捏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松开了。“荣儿不会喜欢他的,是不是他缠着荣儿不放?”
“这我就不知道了。”
望着远处,武清言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眼中闪过了些许危险的光。
“ 我们去万香谷。”
这才像个正常人。柳休休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我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和六大派合作需要一个切口,万香谷你熟悉一些,很多事比较好谈妥。”她顿了顿。“但是答应我,不要在万香谷做出格的事,不许杀人,不许去找她。”
武清言叹了口气,忽而冷静了许多。
“我知道。”
“然后你赶紧给我去梳洗打扮一下,一股酒臭味。你不会想让她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的对不对?”
武清言紧锁着眉头。她知道自己不该感到嫉妒,不该去管荣儿的事情,可是她忍不住。
荣儿是该有自己的人生的,是该去喜欢别人的。可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用你说,我知道的。”
午时,聂荣儿在万香谷外一处小湖边愤愤地往碧绿的湖水里扔石头。
几个月里,她凭着朱煜亲传的“音阵”绝学,与人切磋时赢多输少,在六大派年轻一代中名声渐起。
但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总是好事许多,赤羽门的事传闻甚广,有些人借此将她和武清言的关系传得有头有尾,现今整个万香谷连带着谷内其他几派的人都认为她和武清言关系不一般,时常以此来调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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