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武清言守到聂荣儿睡着了才回去忙自己的事。
墨羽在门外等了她许久。
“如何,有没有新的消息?”
“有。根据收集到的情报,赤羽门的门主叫殷万城,为人狠厉,武功一般。当年赤羽门与秦川剑门一役,他的妻子儿女无一幸免,亲信也几乎死绝。后来他心志消沉,躲藏起来多年不曾露面。不过 ”
“不过什么?”
“据说,他闭关多年,潜行修习机关术。”
“机关术?”
“我们手下有人抓住了殷万城的贴身仆从,据他们审问出的结果,殷万城因为当年的事受刺激过大,已经疯了一半。他夜夜梦魇,梦见有人来杀他,所以后来研究了许多机关,建了个布满机关暗道的赤羽楼,每次不安就躲进去,不许任何人靠近。听说近来他好像还收了个养子。”
“这江湖真大,什么样的人都有 ”
武清言叹了口气。她并不可怜殷万城,只是感叹江湖之深,有那么多数不尽的恩怨情仇。
“我们此次若强攻赤羽楼,怕是不易。”
“无妨,准备人手,选五百精锐。记着,找不怕死的。”
“是。”
“对了,写信请那个人来帮忙。”
“你是说 ”
“是。信里叫他务必隐藏身份。”
“明白。”
多年未见,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武功是否有退步,身子是否不康健,自己是否能杀了他
想起那个人,武清言神色复杂。
秦任君,但愿他还不知道我和荣儿的事。
如果可以她此生都不愿意再见到那个人,可如今是荣儿中毒,危在旦夕,她必须拿出所有底牌。
翌日,聂荣儿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榻上。
她休息得很不好。自从那日中毒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附骨之疽,怎么都无法摆脱。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是有气力的,却不知为什么半分也使不出。夜里睡着了也不似睡去,反而像是昏迷。甚至在梦中那种奇异的感觉也阴魂不散,她常常感觉到有一团黑影潜藏在她的身体里,吞噬着她的血肉。
“姐姐。”
武清言趴在房间的书案上浅眠。她一夜没睡,刚刚才假寐一会。
“荣儿醒了?”听到聂荣儿的声音,她赶紧赶过来看。
武清言睡得也不好,梦魇不断,多半与荣儿有关。
“嗯,姐姐为何不睡在塌上?”
武清言勉强笑笑:“我怕吵醒你。”
“我睡了多久?”
“ 大半日吧。”此时已经正午过后了。
果然睡得时间越来越长了,这毒果真如此狠毒,朱煜前辈十年功力也不过堪堪护住我的性命么
朱煜折损自身修为救她的事她是知道的,心里也一直记着。毕竟这已经不是寻常的救命之恩了,她这辈子得慢慢还。
“真怕有一天会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武清言听着心疼,坐到床榻边握住了她的手。
“不会的,我在这呢。荣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我不怕死,可我还有好多遗憾。”聂荣儿说得很平静,而这份平静,还有言语里的坚强叫武清言更加心疼。
荣儿确实是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子,但她的内心的强大,武清言已经数次领教了。
若想让荣儿离开我,只能让她恨我,无以复加地恨我。
武清言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心中生出了许多胆怯。
武清言毕竟也是人,也会考虑自己。聂荣儿是她的救赎,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从小父不父,母不母,当今皇帝和皇后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可她在记录上只是个活了几个月的死婴。在她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可她的师父却比不管不顾她的父母更可怖,更残忍。
她没有真正的家人和朋友,没有在乎的东西,二十岁时孑然一身碰见了叫她心动的人,叫她舍不得的人。
为了荣儿她或许该放手,但她真的不敢,聂荣儿是她眼中世界里还在发光的唯一,比较起来她心里这么多年坚持努力,为之付出了许多的理想简直微不足道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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