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落下,静静地,静静地躺在他怀中,如同平常夫妻般相拥。忽地好害怕他会离开,不顾羞怯紧紧地环着。他安静地睡了,望着他睡颜,竟是一夜无眠。殿内红烛闪烁,点滴至明。
晨起,临敬殿传了旨下来,即日起晋为小媛。一时间,延沁殿内道喜声一片。欢颜是个懂事知礼的,未等我开口吩咐,已自去取了足额足份的赏银,递予传旨的公公。公公领了赏,又说了些讨喜的话,方才离去。而后又给了殿里宫娥太监一些彩头,才嘱了他们出去各司其职。
一连数日,顾衍都歇在了延沁殿,很快我得宠的消息便像这夏时之风一般在行宫中散开了。一时之间,延沁殿的门槛几乎要被人踏破了。三妃的赏赐,各宫主子的贺礼都络绎不绝地送了进来。甚至是那些六局的宫人,也都是托了关系来给我这个得宠的小媛送礼。
等将人全都打发了,殿内才算安静了下来,镶珠绣履轻踩地面之声清晰可闻。浅吟喜滋滋地对我道喜,主子大喜。
我不作声,只是定定地望着这道旨意。喜?喜从何来?若是平素,晋了位份,只当是我得了皇上宠爱。而如今这一遭又算什么?旁的不知情的人只道是怀了龙嗣承了帝宠,可那知情的呢,指不定如何抱臂看着我的笑话。
欢颜见我面色不佳,知我心里不痛快。忙同浅吟打了打手势,道,主子还未用膳,奴婢这就去传膳。
浅吟一边整理着礼单,一边不屑着,哼,都是些势利的东西,现在眼见着主子得宠了,全都巴巴地围了上来。
我只作一笑,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这样。后宫中人最擅长的就是趋炎附势跟红顶白。如今我有孕在身,而顾衍又是日日歇在这里,他们自然是要来巴结奉迎的。
只是,我这身孕恐怕也是在后宫搅起了看不见的波澜,不知有多少人要寝食难安了。
坐于妆台前,对着雕花缠枝并蒂菱镜台细细梳发,拣了一只攒珠累丝簪,簪入发髻。镜中伊人,容颜俏丽。
不到半刻,欢颜复又折了回来。主子,外头来了宫人,说是琼妃娘娘请主子过去芍药圃。
心下窦的一惊,琼妃的礼早晨已经是送来了的,这会儿又特意差人来请,只怕也不是光光贺喜那般简单了。如今自己又再一次站在风口浪尖上了,日后这样那样之事会越来越多,躲也躲不掉。欢颜,更衣。我们这便过去,别让琼妃娘娘等久了。
如今境地,更该小行谨慎,切勿行差徒惹事端。让娘娘等,指不定便成了恃宠而骄。琼妃入宫多年,可却膝下无子,如今我有孕,她心中也定是不舒服的。
花期已过,芍药圃鲜有人往。入花圃,也只见三两宫人劳作。
入了芍药圃,远远便见琼妃娘娘正与一年迈内监谈话。思索一会儿,觉得不便在此刻打扰,便径自走了过去,立于其身后,等着她回身。
只听得琼妃问,王伴伴,花期过了,这芍药还需您来打理?
回娘娘,九月里要给芍药分株。早了,来年开春只见茎杆不见花;迟了,来年可就难养活了。可巧,这芍药同女人是一个理儿。
侧了头问我,贞小媛,你说是不是?
听那内监谈了芍药,又见琼妃娘娘侧首问我,隐隐觉其话中暗含意喻,却未敢深想,亦只能点头称是,含笑行了个礼道,舒氏给娘娘请安,娘娘说的是。女人如花,只有在最合适之时给予养份,方能开出最美的花儿来。
琼妃的目光掠过我,轻笑了一声,晋位了,果是风范都不同往日。
是娘娘教得好。
琼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着那王伴伴道,王伴伴,本宫想挪些你这里的芍药回宫,你挑些好养活的吧。
娘娘喜欢,本是奴才的脸面,只是九月是分株折枝的时节......若是娘娘不嫌弃,来年花发,老奴让人用车给娘娘送去,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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