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书记转身瞪眼成延顺的一刹那，一只鸟从路旁灌木丛中忽的飞起，也许是阎书记的眼睛，也许是鸟儿飞出灌木丛时的扑腾声，成延顺大吃一惊，他身体一哆嗦，嘴巴差点儿叫出声。好在成延顺走一行人的后面，没有人注意他吃惊时的窘态，成延顺控制住自己受惊后狂跳的心，跟着一行人多余人似的亦步亦趋。

李书记、阎书记、刘艳林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向繁殖场走去。

大白鹅繁殖场距离小乡场约两里地，小径蜿蜒田野和灌木林间，晨风徐来，草摇林动，露珠滴地鸟鸣啾啾，绿叶湿润空气清新。白雾还未散尽，放眼望去，好似白纱巾覆盖山野，似若有无缥缈轻微，大地仿佛远离凡尘的隔世仙境。太阳已经跃出东岭，红得滴血般悬浮山顶，山高影长水光潋滟，暮春大地绿肥红瘦，似多情少妇美艳妖冶。

一行人走出乡场上了小径，两三只水喜鹊迎上前来，它们忽而盘旋头顶，忽而飞向人前，忽而歇在人后，既像是在旁若无人般自娱自乐，又像是在与人逗乐玩笑欢快嬉戏。远处有几只白鹭在小溪涉水觅食，一步一点头，看它们闲庭信步的样子，好像只有它们才对生活感到充实和自信。

李书记走着走着，在小径上停住脚步，他双手叉腰放眼四眺，面对美景即兴吟起诗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见李书记停下脚步吟诗，一行人停住脚步静静聆听，周遭宁静，似乎沉浸在李书记的诗句里。

李书记吟完诗句，如若身处无人之境走两步，仰面远眺前方，双手叉腰，脸上露出田园牧歌陶然忘我的神情。

“好诗好诗，李书记触景生情信手拈来，不愧大才子！”阎书记打破宁静，伸出手翘起大拇指赞扬起来。

“阎书记，”李书记回脸看着阎书记，向往和陶醉的表情，“我退休了，在这儿置两亩地，盖幢小房子，也学陶渊明过神仙般的日子，怎么样，支不支持？”

“好啊，李书记，”阎书记轻轻拍拍手，随着李书记面向四野欣赏的表情，“钟灵毓秀之地，盼性情所至之人仙居。李书记，性情中人，若是在这地方置一亩宅，十亩园，房屋建在松柏翠竹之间，且依山傍水，不失怡情悦性！室内窗明几净，琴棋书画皆备。出入有高朋往来无白丁，李书记在这儿读书泼墨送客迎宾，以山水明志，佳话形成当今传于后世，留下一段佳话，让后人赞颂不已！”

阎书记话毕羡慕的表情望着李书记，一行人跟着羡慕的表情看着李书记，好像阎书记说的这事给马上就要实现似的。

李书记神情还沉浸在田园风光里，却摇摇头，不无惋惜声音说：“我这辈子给父辈一样注定劳碌命，凡尘俗事缠身，一辈子过不上一天清静日子，唉！”

一行人给被李书记的话感染了似的，没人说话，跟着李书记前行。

走着走着，不意间，见大红绸标语在山坡顶晨风中傲然挺立，“大城乡大白鹅繁殖基地欢迎各级领导同志光临指导！”大红绸上的金黄色字样鲜艳夺目，高高在上先声夺人，大城乡大白鹅繁殖场未现先知，李书记看着大红绸标语，脸上现出微微笑意。

一行人看着大红标语，心照不宣加快步子。小径转过一个山嘴，山回路转柳暗花明，大城乡大白鹅繁殖场出现在眼前。

隔着一段距离望去，早晨的大白鹅繁殖场房屋好似新生婴儿还在熟睡，没人惊扰它，它也不去牵扯谁，自个睡得那样的放心，那样的沉稳，仿佛远离尘嚣，世事与它毫无瓜葛和关系。

一行人走近大白鹅繁殖场，忽听繁殖场内狗吠，一个工人见到一行人，显然认识阎书记、刘艳林，忙打开大白鹅繁殖场的大铁门。

刘艳林进大门问工人：“昨晚出壳率怎么样？”

工人喜笑颜开样子，既像回答刘艳林，又像是说给大家听：“好！好！好得很，刘主任，够今天应付一阵子！”

李书记看样子想问工人什么话，面向工人张张嘴，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