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星陨落。
卫子夫在心内反复咀嚼这四个字的含义,思绪起伏。这会是裴家人催她返回长安的托词么?又或者,这是皇帝使人传达的威胁之语?
不,不会 皇帝生平最恨巫蛊阴损,如何会为了一己之私诅咒社稷肱骨?
心思辗转之间,她抬手轻触新生儿柔软的粉颊。
她要回长安去。回长安去,见一见久别的至亲。
弟弟卫青战功赫赫,膝下已有二子,外甥去病今年十八岁,是个耀眼的少年郎。还有阿兄阿姐 因她一直以来的软弱与逃避,他们心悬至今,一家人分离至今。
躲躲藏藏非正法,藏着掖着也非正法。此世变故已生,此世无可转圜。纵那人是皇帝又如何。卫子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下定了决心。
她还未成行,便有人自长安来,携大将军的手信接她回家。
卫青与平阳公主婚约已订,婚期拟在今年九月。
卫子夫带着孩子,不急不缓地行路。某一日,这一行人经过了一座无名的小山,天高云淡,一道白色的长虹穿过了太阳。
白虹贯日。不祥之兆。在场的人们议论纷纷,有的甚至流露出了惊慌失措的情态。
人心浮动,怀中的孩儿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惹哭,卫子夫熟练地稳住他的小肩膀,口中哼唱轻而缓的小调。
她似乎没有受到这不祥的天象影响。
晚间月儿弯弯,星夜静谧。那道狭长的白虹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不肯离去。
抵达长安城外时,姐姐卫君孺和兄长卫长君赶来迎她。晚春时候,渭水边桃红柳绿依旧,柳絮杨花齐齐飞舞。
和兄姐叙过旧,被他们神色复杂地打量过,她奇怪道:“卫青呢?”
阿兄和阿姐俱是沉默。
平阳公主执着马鞭风尘仆仆而来,打破了这层诡异的沉默。
公主泪眼朦胧地抓起她的手腕,言卫青在军中遇刺,生死未卜,她不忍见他失望,定要他见到牵挂半生的阿姐最后一面。
卫子夫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一个趔趄。
“阿姐胡言乱语,卫青好得很,如何会是最后一面。”黑暗之中,皇帝的声音有力地传来。
他牢牢掌握住她的腰肢,不叫她跌在地上。
卫子夫却犹如接触到主心骨。天子金口玉言,君无戏言,如何会有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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