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郎中放下去的针还未拔完,你去外头做什么?外头又乱又吵,脏了耳朵又污眼睛。”
白修筠拉开门,还没出去就被两柄长剑揽住了。
守在门外的人,决计不是花满楼里的,没想到苏帘以这么快就安排妥当了,真不愧是苏家的人,只是不知道,苏帘以怎能调派这么多的人手?
苏帘以忙跟上拽着他,“表哥别去!你去了她能不能活说不定,但是你一定会死的。”
“不能去,表哥千万不要去,就算是帘以求你,不要去,表哥不去她尚且有一线生机,表哥若是在此时露面,被汴京的人看见了,君上派来的人千刀万剐的。”
她神色慌张,生怕白修筠甩开她,听不进去劝告,闪身就去了楼下,那时候局面才是最难做的,太师之子霁月公子,竟然还苟活于世,人多嘴杂就算把她父亲抬出来只怕也无济于事。
结党营私,窝藏白家孽畜的罪名第一个要算在她苏家的头上。
苏帘以还是第一次,接着要拦他的名头,两只手抱着白修筠的后腰,“你不能去啊表哥,不要去。”
白修筠在她触摸上来的一瞬间,霎时闪身避开她的纠缠,那神情就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对小乞丐便是任由她为所欲为,苏帘以心里好恨,对她是百般不愿,明明她才是正室,果真天下男人一般负心薄幸。
苏帘以又拦到白修筠的前面。
“不要去,不要去。”
花满楼这些日子筹谋着什么,苏帘以自然知道,甚至于如果没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花满楼的这场盛宴不会引来这么多的权贵的商贾,苏御史掌上明珠的面子谁敢不卖。
她向来知道这个身份有多好用,全都取决于苏泰给她女儿无尽宠爱和无限怜惜。
也正是因为这份厚爱,让苏帘以的心里对苏泰恨之入骨。
她咽下心中的恨,哭着对白修筠说道。
“不准去,表哥要走,那个女人的事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当下要做的应该与她撇清关系,而不是巴巴冲上前去惹麻烦,若是表哥要救她我可以出手,我可以出手。”
“我会吩咐苏府的人,救她下来再将她好好安置,给她足够的钱保证她日后的生活无忧,让她再也当不了乞丐也不会吃别人吃剩下的。”
白修筠脚步停了,苏帘以在后面打了一个手势,门口又来了一拨人,把门口挡得密不透风,今日花满楼卖窑女,场子办得越大,她就能趁乱带进来越多的人。
“花满楼的防备松懈,表哥该走了。”
白修筠一直没动,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松开手。
想来他还是顾忌一两分情面的,否则不会听不进去她的劝慰,她很庆幸。
“表哥先跟随帘以离开,后面的事情我会叫人打点下来,帘以虽然只是一名女子,但是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绝不会食言。”
正好可以掩人耳目,顺利离开,苏帘以带了大波人手过来,为的就是此刻,她要带白修筠离开花满楼,好在老郎中怕死,治好了白修筠身上的旧疾,这是她欣慰的地方也是要防备的,白修筠的身手她没点底子,带这么多人过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约他。
“表哥莫要在这个时候犯糊涂,那乞丐对于表哥而言或许是救命恩人,她救了表哥,也在表哥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帘以看在表哥的面子上,答应救她出花满楼回到曾经的地方给她富裕的生活,这已经是帘以最大的让步。”
面前的人来得再多,对于白修筠而言不过是杂碎而已,他只需用一成的力道,就能就将堵在面前的人撂倒,去救楼下的小乞丐。
楼下传来的声音不断,一声盖过一声,白修筠脸骨绷成一条线,听得额前青筋暴起,拳头被他攥得指骨泛白,凤眸里有心疼,狠厉,隐忍,心口处更是密密匝匝的涨疼。
苏帘以说的对。
他若是去了,小乞丐也活不了,汴京城来的权贵很多,认识他的人也很多,他不能在这个地方露面,也不能在这一会露面。
可是,他不动了,狠得下这份心,外面传来的声音就好比上千把刀子在剜他的肉一样。
一刀又一刀,划在被撕开了血淋淋的伤口上。
“她需要我。”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是对着苏帘以,还是对着他自己。
苏帘以内心也很是焦灼,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好不容易找到了白修筠要带着他回去,怎么能让一个肮脏的乞丐坏掉她想要的幸福,敢堵她的路,也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将她踩在脚下变成垫脚石。
“她本就卑贱,表哥陪她的这段时日已经给了她很多,相比较之下,白家的人谁不需要表哥。”
白修筠抬不起那只脚,他肩上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些莫名的情感告诉他,他不应该看着小乞儿深陷苦地,他答应过她的,身子好了要替她报仇,要护着她。
如今却好了,连一只脚都抬不起来迈不出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他白家的冤,还没有申,他不能这样做。
他不能任性。
“表哥今日若是去了,便是在断送最后一点希望,你想想断头台上死了多少白家的人,这数不清的人命,刽子手刀下每个在惨叫的灵魂,谁不需要表哥,白家百年忠臣扶起来的人数不胜数,救起来的人如江中水鱼,她在汴京存活,或多或少也受过白家的恩惠,否则也不会不要命了救表哥于水火,若非天大的恩惠,怎可能不顾生死,但无论是何原因,表哥和她也该两不相欠,一刀两断了才好,表哥今日若为了一己之私儿女情长,如何对得起上天的眷顾。”
苏帘以拉着白修筠的手臂,在他身边苦苦地哀求,“千万别去。”
“眷顾?”
白修筠反复说着这两个字,脸上都是自嘲的笑,“该是她对我的眷顾才是。”
苏帘以劝说他不动,吩咐门口的两个人,叫他们下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再出手。
“花满楼看重她,这地方虽然污浊,却不会要了她的命,表哥心里清楚,明白大是大非,帘以说的对或不对,表哥心中当有定夺和思量。”
苏帘以叫下去的人很快上来,无论看见了什么,他们自然明白都该说成好的。
“底下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是花满楼的老鸨子哗众取宠,惹得来往的宾客大呼小叫。”
苏帘以递给白修筠一个面具,“表哥随我离开,此时此刻正是好时机。”
白修筠下不去,他也不打算走,就算见到小乞丐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但是他也要确保她却是平平安安回到这里。
“我要等她回来。”
白修筠没接面具,他很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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