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有选择,特别是韦武集团一方,绝不愿对竹花帮施辣手,怕的是惹来与桂有为关系密切的龙鹰的报复,龙鹰为桂有为出头向女帝说项,解除禁运,天下皆知。如今还多加一项,就是为龙鹰定下与美丽场主的亲事。谁敢碰桂有为,就是与龙鹰过不去,后果难测。当然,商月令下嫁龙鹰,暂时仍属秘而不宣的事。
可是若灭竹花帮的是“范轻舟”,将为另一回事,让龙鹰干掉“范轻舟”好了,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武三思的阴险狡诈,实远在龙鹰的估计之上。在龙鹰的记忆里,这奸鬼从不因一时冲动或愤怒失去自制,他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满口无耻谎言,缺乏正常人的良知,随心所欲地捏造流言蜚语,任意蒙蔽别人。
宗晋卿是另一类人,与乃兄宗楚客的圆滑也明显不同,身材高大,脸阔鼻宽,依稀有点宗楚客的相貌,一脸沉默寡言的严肃表情,既老奸巨猾,又不可一世,见面便开门见山的说话,场面话全省掉,虽谙武功,却与宗楚客差远了。予龙鹰的第一个印象,此人不单强捍,且是铁石心肠。
“范兄如何看桂有为这个人?”
在总管府副堂分宾主坐下,女婢退出后,宗晋卿第一句话便非常难答,颇不客气,不放桂有为在眼内。
对“范轻舟”来访,他该早得到北方的知会,故收到拜帖,立即接见。
龙鹰从容道:“总管大人可知飞马牧场的人到了扬州来?”
宗晋卿面无表情的道:“与本官的问题有何关连?”
龙鹰微笑道:“如果大人晓得桂有为做了飞马牧场之主商月令和龙鹰的媒人,撮合婚事,鹰爷并以名震天下的 少帅弓 作为商月令许身下嫁的聘礼,不会问这句话。”
宗晋卿终生出反应,双目掠过惊异之色,沉吟不语。
他不爱说话,只爱听人说话,然后从对方的说话里找寻破绽和弱点,阴沉得教人讨厌。
龙鹰道:“桂有为是陵仲的弟子,唯一的弟子,若他出了事,天才晓得陵仲会否破例出山。桂有为在白道武林,亦因这个身份,变得非常特殊。”
宗晋卿默默瞧他,不露内在的情绪,不过其无形的精神波动,却瞒不过龙鹰,知他因自己的话,心起波澜。
龙鹰心忖你不说话吗?老子偏逼你说话,俯前少许,加强压力,沉声道:“我范轻舟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没暇谈观感交情,仅论事实。竹花帮为南方第一大帮,势力在大江两岸盘根错节,本身并不易吃,大人虽到扬州没多少天,亦该略知二一,我范轻舟更有提醒大人的责任,否则对不起思爷。桂有为是惹不得的,若因此惹来龙鹰或陵仲,后果难测至极。”宗晋卿不悦道:“本官何时告诉过范兄,要对付桂有为?”
龙鹰道:“大人明察,小弟是从田当家处得到这个看法。”
宗晋卿沉着气道:“田老大该不会有这般的一番话。”
龙鹰好整以暇地道:“正因田当家不但没说过半句这方面的话,还特别点出不碰竹花帮,反令范某人生出这个看法,并晓得绝错不了。”
稍顿后,冷然道:“我范轻舟一贯做人的宗旨,是基于利益两字,与田当家的合作如此,肯为思爷卖力亦然。当日在洛阳,已向思爷表明,得思爷点头。”
龙鹰有否作此表明,非是问题,恐怕两方都记不清楚。重要的是藉此机会,申明立场,以之为在韦武集团内的定位。就像他和北帮的合作,“范轻舟”并不是傀儡走狗,而是合作的伙伴。亦只有如此,他方有和韦武集团周旋的余地。
同时进一步明白韦武集团对桂有为的顾忌,他“范轻舟”能起的作用。
这叫前车之鉴。
武曌登上帝座,地方上发生多起声讨武曌的事件,此起彼落,被女帝迅速荡平,稳住天下。现在韦武集团未雨绸缪,先扫荡地方上有能力反他们的力量,到夺权时,将没人敢吭一声。
事情亦有缓急轻重之分,首先是拿张柬之等的五王开刀,赶尽杀绝,不择手段置之于死地,收杀鸡儆猴之效,慑服群臣。
想杀五人绝不容易,因他们与地方传统帮会势力和白道武林关系紧密,得道多助,欲完成目标,第一步先要将北方最大的帮会势力连根拔起,置北方武林于控制之下。洛阳总管纪处讷配合北帮对付黄河帮的友帮洛阳帮,非是偶然,也非私下的利益勾结,而是韦武集团夺天下的鸿图大计关键的一环。要真的独霸北方,不是一年半载办得到的事,而须经年累月,克服重重障碍,方保得住成果,恢复元气。田上渊现时无力南顾,只好依赖他“范轻舟”。
杀五王的重任,将落在宗晋卿、周利用和“范轻舟”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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